之前,暴民绝不会再去冲击杜伊勒里宫。”
“但之后呢?”斯塔尔夫人追问起来。
“没有什么之后了,亲爱的!在8月5日之前,我们就要远离巴黎和法国。嗯,是去英国。”博尔博纳伯爵抓紧了斯塔尔夫人的一只手,很是激动的说。
等到国王、议员与结盟军代表的轮流走到祖国祭坛,进行完国家誓言后,轮到另外一个庄严的仪式登场:宣布法兰西祖国处于危急关头。
佩蒂翁市长、马努埃尔检察长以及巴黎市政厅的全体官员,个个身披三色绶带,在国王与议会的共同鉴证下,开始一场轰轰烈烈的政治大游-行。为响应这场运动,战神广场上空的隆隆炮声或时不时的排枪声,居然响了整整一天。
在不断鸣响的枪炮声中,宪兵队骑着马,官员们身披绶带,后面是各省结盟军的代表,他们非常卖力挥舞着各式各样的长条旗,其中巴黎义勇军高举的一面大旗上,很是悲壮的写道:“披头杨(法语,公民们),祖国处于危机之中!”
这些人从战神广场出发,在沿途的悲哀音乐中通过新桥,穿行于巴黎的大街小巷间。通常每隔两个小时,安德鲁下派的传令官就会选择一处歇脚点,让队伍稍作休整,15分钟后继续前行,等着他们传递的革-命信息,给到每一位巴黎人。
身为巴黎的安保司令,安德鲁中将拥有在四轮马车上发号施令的权利。但被烈日已经炙烤好几个小时的他,显露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懒散模样。好在,机敏的上尉副官为长官送来一瓶冰镇过的香槟酒。等着半瓶下肚,最终让安德鲁指挥官重新恢复到满血状态。
在一波接着一波的悲情渲染中,巴黎人再度激发了狂躁的爱国热情,他们不约而同的奔向市区的各个征兵点。那是一顶露天的大帐篷,顶端插着长矛和红帽子,里面摆放了一张用于签名的长木桌,以及书-记员手边的一本厚厚的登记簿。这些爱国者们你争我夺的一拥而上,纷纷在征兵簿上,神圣而庄严的写下自己名字。不会写字的就用拇指和食指按出两个小红印,再由书-记员代劳签字。
一个刚被批准入伍的年轻人,心情彭拜的表示:“我的名字凝聚着鲜血和生命,它们都将跟随着我,奉献给法兰西祖国!但我希望能贡献更多。”
那些因为年纪太小(太大),身材不够,或是体格不佳等原因而被拒绝入伍的人们,无不在失声痛哭。安德鲁看到一位父亲领着自己的五个儿子赶来报名参军,而母亲则含着泪水,一言不发的紧紧跟在父子们身后。
忽然,安德鲁对着情报官说:“以我的名义,向巴黎征兵部下传一道命令,但凡家中独子的,一律不得参军入伍;而兄弟中的幼子,无论成年与否,都必须留在家中。嗯,拿给我签字。对,就这样,立刻下发出去。”
直到夜幕降临,征兵帐篷外依然排着一条条看不见尽头的长龙。按照征兵司令官安德鲁将军的命令,所有入伍者将被配发三天的军粮,以连队行军方式,赶赴130公里外的苏瓦松新兵营。逾期未到者,即被淘汰。
等到新兵们毫无保留的忍受教官长达3个月的严格训练或是折磨,才会分配到前线的各个营团。等到这些新兵适应了团队作战之后才能赶赴战场。至于他们中的优秀分子,会被教官挑出来,送往巴库尔军营,接受预备士官的集训。
尽管上述规定,遭遇了极大的反对,但北方军团的代司令,贝尔蒂埃将军秉承安德鲁长官意愿,依然坚持己见。贝尔蒂埃甚至公然宣称:重新组建的北方军团只接受符合条件的入伍者,他们是为胜利而战。那些行为不端,拒绝服从长官命令,或是自由思想泛滥的家伙都被会被教官剔除出来。
好在扩编中的莱茵军团,以及刚刚成立的阿尔卑斯军团正需要大量新兵,所有被北方军团淘汰掉的倒霉蛋也不愁没去处。
……
7月29日那天,国民立法议会的军事工作委员会,在经过两周多的缜密调查与严格取证之后,最终投票确认:拉法耶特将军与克洛格将军二人的阴谋煽动叛乱罪名不成立,没必要移送到军事法庭受审。不过,他们二人存在玩忽职守,未经通报而私下远离军营的违纪现象。随后,作为执行秘书的安德鲁建议将拉法耶特与克洛格流放到北美殖民地新奥尔良,或是法属加勒比殖民地……如果携带家族成员同行的话,他们的流放期可从15年降到7年。
8月1日上午,517名胆识过人的马赛义勇军,在历经25天的长途跋涉,行程超过1千公里,最终于进入了巴黎城。事实上,马赛的好汉们是在30号下午抵达巴黎郊外。以巴巴鲁、桑泰尔为首的爱国者都纷纷跑出城外,迎接这些风尘仆仆的地中海兄弟,他们相互拥抱,吃饭喝酒,更换新的蓝色制服和三色绶带。最后,付账的桑泰尔上校收集了一大叠票据,准备明天去找安德鲁老板报销。
在安德鲁看来,马赛义勇军的入城仪式,并没有后世传说中的那般热闹和威严,已被各省结盟军吵闹近一个月的巴黎市民对此也是兴趣缺缺。至于马赛人高唱的莱茵战歌居然结结巴巴的,毫无节奏感,也亏得他们在路上演练了差不多1周的时间,反倒是欢迎他们的兰斯宪兵队唱得最好听。不过第二天,《费加罗报》还是将这首大部分巴黎人不怎么熟悉的《莱茵战歌》,称之为《马赛曲》。
按照规定,作为雅各宾派俱乐部的代表,维尼奥在巴士底狱旧址上热情拥抱了马赛分部的兄弟们;佩蒂翁市长与马努埃尔检察长则在巴黎市政厅招待了来自南方城市的勇士;安德鲁将军为517名马赛官兵准备的军营位于巴黎北面,从而避免了另一时空的当日,马赛人与杜伊勒里宫卫兵爆发的那一场流血冲突。
也是在这一天,拉法耶特、克洛格、拉里维(被解职的法官)、巴纳夫、拉梅特兄弟,以及博尔博纳(后几位属于自愿流放)等一干立宪君主派的中坚分子,以及他们的家人或情人,被兰斯宪兵押送上一艘开往塞纳河口勒阿弗尔港的商船,在那里,他们将换成改装过的远洋客船,驶向大西洋尽头的另一个世界。
三天之后,就在远洋商船准备离开勒阿弗尔港时,拉法耶特回到自己的船舱。他打开了一名宪兵军官在下船前,私下递给自己的一份包裹。包裹里面放有安德鲁承诺归还他的两份密函(罪证),以及数张由联合商业银行签发的现金支票,总价值多达三百多万里弗尔。
此时,拉法耶特的妻子走到丈夫身边,随意瞟了一眼,继而,她很是惊讶,又絮絮叨叨的叫嚷起来:“108万里弗尔,这是那个贪得无厌的安德鲁当初勒索我们家,说是给你恢复自由的代价……没有错,克洛格家的是45万里弗尔,还有拉里维法官家的38万里弗尔,以及……”
面对安德鲁这一系列的恶作剧,流放中的拉法耶特简直哭笑不得。不过,他内心非常清楚,这是那位雅各宾派朋友所能给予自己和家人的最大帮助了。
在包裹的最下面,还夹杂着一张白纸,白纸上写着一行很熟悉字迹:
“别了,白马将军!”
拉法耶特笑着哭了,自己离开巴黎的那一天,安德鲁肯定也站在某个地方,默默的向自己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