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里大街时,无数闻讯赶来的长裤汉和婆娘们,纷纷将手中的臭鸡蛋,烂菜叶投向囚车上的被铁链锁住的贝尔纳侯爵。那是桑泰尔中校派人散播谣言,说此人反对宪法,反对国民议会,反对1789年以来的任何社会变化,这罪孽深重的贵族甚至扬言要带着奥地利军队屠杀巴黎的革-命市民……
等到桑泰尔中校将犯罪嫌疑人交给夏特莱巡回法院的附属监狱看押时,贝尔纳侯爵变得奄奄一息,犹如一只全身发臭的死狗,一句自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此举立刻在巴黎引发了轩然大波,最初,内阁司法大臣拉科斯特表达了强烈的反对意见,宣称要无罪释放埃纳省的省长,并追求幕后指使者的罪恶元凶。但随后,拉科斯特乘坐的马车收到了无数臭鸡蛋和烂菜叶的迎接。在当晚,司法大臣的官邸也被多名暴-民刻意纵火,事后却无一人遭到逮捕。
整个过程中,无论是街头巡警,还是国民自卫队都选择了袖手旁观。
第二天,在众多内阁同僚的劝说下,司法大臣拉科斯特最终在犯罪嫌疑人德?贝尔纳的逮捕令上签字背书。司法宫、立法议会与内阁司法部的三方签字,使得德?贝尔纳的反宪法罪名已大致成立,未来的庭审也不过是个过场罢了。
在立法议会,那些原本还叫嚣要弹劾安德鲁,取消其代表资格的二十多位议员,纷纷偃旗息鼓,撤销了提案。不仅如此,他们担心安德鲁秋后算账,一个个不知廉耻的转变立场,犹如变色龙一样,全力抨击起那个倒霉的埃纳省省长。
也正是这一重大的政治事件,让巴黎,来自全法国的政客官员们都充分意识到安德鲁-弗兰克议员所拥有的巨大权势。各省官员纷纷宣布效忠《1791年宪法》,服从国民议会与内阁政-府的号令,愿意捍卫1789年以来的革-命成果。
不仅北方15省如此,就连中部与南部的其他数十个省也纷纷上书,认同国民议会的正确决议。不管有钱没钱,哪怕向巴黎金融家举债也行,全国各个省份的财政官们几乎都在60天内,集体补缴了数年以来所欠中央财政的30%税款。
对此,新上台的财政大臣博利厄先生倒是欣喜若狂,恨不得安德鲁转职到财政工作委员会。他甚至放低了内阁大臣的姿态,表示会遵从安德鲁议员的任何决议与主张,只要能收缴地方各省与各个海关所欠缴的两亿里弗尔税款。
针对财政大臣的建议,安德鲁却是兴趣缺缺。他决定见好就收,不再进行政治恐怖。于是在众人的期待目光中,安德鲁公开宣布针对埃纳省省长的逮捕行动已经终止,不会扩大化其他地域,更不会引申为对历年税款的追缴之上……
很快,巴黎对埃纳省的惩戒行动,也引发了欧洲各国外交官的密切关注。英国驻巴黎大使多尔塞特公爵在写给小皮特首相的陈情书中,表示:“伦敦一直在谈论,法国人没有设置内阁首相位置。但我看来,安德鲁-弗兰克就是事实上的法国首相,不仅立法议会听命于他,内阁政-府与司法官员也信奉他的权威。如今,原本分崩析离的地方政权也畏惧他的威严,纷纷向巴黎表示臣服……”
而奥地利驻巴黎全权大使,80岁的考尼茨-里特贝格亲王,在写给维也纳的准孙女婿克莱门斯?梅特涅的书信中,描述道:
“当你站到我的位置上时,请密切关注安德鲁。我从这个年仅26岁年轻人的眼睛里,看到与50年前,腓特烈二世(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大帝)相同的勃勃野心。这不仅是对法国,也对尼德兰,对莱茵河,甚至是拥有德意志和意大利的神圣罗马帝国……”
显然,巴黎的众多政客与使节们看高了安德鲁此时的政治野心。他压根就对大权独-揽毫无兴趣。事实上,安德鲁清楚手中掌握的这一切不过是个美丽假象。倘若没有30万精锐部队效忠于自己,他是不会在巴黎实施任何专-制独-裁。所以,在各省表示臣服并听命于巴黎之后,安德鲁便将自己争取到的各种权利,陆续返还给立法议会,内阁政-府、巴黎市政厅以及司法宫。
12月16日,当安德鲁离开巴黎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放松了紧张情绪。布里索和他的朋友们在雅各宾派俱乐部里举行了庆祝活动,那是立法议会里最终没能产生一个独-裁者;罗伯斯庇尔、卡尔诺与库东等人也长舒一口气,幸好他们没有与安德鲁直接爆发正面冲突。否则,在待在法院监狱的埃纳省前省长身边都会多几个伴儿。
立宪派贵族也表示自己没有看错人,拉梅特兄弟告诫朋友们可以多加亲近安德鲁;反倒是辞职在家的拉法耶特看清了安德鲁的真正面目。在一番考量之后,傻子写信给安德鲁,希望后者主动辞去立法议员的职务,专注于对外战争……
在兰斯,安德鲁看过之后,直接将拉法耶特的来信扔进熊熊燃烧的壁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