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曾经的政敌,那些不屑平民的贵族们也在房中点亮了灯火,以便于我们可以看清回家的道路。对了,就在今天早上,一队即将开往边境的自卫军士兵在我家门前唱歌跳舞,快乐极了。”
也许罗伯斯庇尔永远不会知道,或许是知道也装作不知道,那些主动为其点灯的贵族是因为受到了暴民们的威胁:如果不照办,就会打碎他们家的玻璃。
现在,罗伯斯庇尔关心的是那些身穿崭新制服,还在自家门前载歌载舞的年轻军人。他们很有激情,充满着爱国热忱,但罗伯斯庇尔非常怀疑,这些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军人们是否做好了保家卫国的一切准备。
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从简短的询问中,罗伯斯庇尔得知士兵们仅有三分之一的人拥有标准的燧发枪、刺刀与火药盒的武器配置,其他的人大都是长毛、梭镖外加马刀;至于训练几乎是没有事情,别说士兵,就连他们的军官都不太懂得填装弹药与射击要领。
在巴黎时,罗伯斯庇尔时常与安德鲁谈论过步骑兵战术,那位自卫队将军极其推崇组织有效率的步兵空心方阵,来对抗奥地利优秀骑兵的做法。但在靠近奥属尼德兰边境的阿拉斯,高级指挥官们对此都闻所未闻,也不愿意接触采纳。
至今,罗伯斯庇尔依然能回想起安德鲁在视察巴黎郊外驻军的备战状况之后,对自己所说的那一段话:“必须确认,我们的士兵除了高昂的士气之外,简直一无是处:训练不足,步枪不足,火炮不足,弹药不足,补给不足,军官的数量不足,军官的能力也不足,总而言之统统不足……如果马克西姆你现在问我,一旦发生战争了会怎么办?我会说,唯有拿更多人命去弥补这一切的不足吧!”
期初,罗伯斯庇尔还以为安德鲁不过是在危言耸听,借机炫耀他的香槟混成旅武器装备如何的精良,官兵素质何等的优秀,火炮的威力强大无比。而现在看来,安德鲁的确是一言中的,罗伯斯庇尔开始忧虑未来的“欧洲解放战争”。
烦恼的不只是武备松弛,罗伯斯庇尔也留意到在靠近边境的各个交通要道,挤满了想要逃亡国外的贵族、教士与各种异议者的马车。差不多每个餐馆、旅店与酒馆里都充斥着逃亡者们对革-命的不满情绪,这令罗伯斯庇尔很是心烦意乱。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很多人极有可能加入到孔代亲王的侨法部队(还乡团)。
从11月开始,在加来海峡省做短途旅行的罗伯斯庇尔开始坚信:不宣誓教士必定将祸害法国革-命,充当国外干涉军的带-路党。与雅各宾派保持相同立场的巴黎教会不一样,外省教会依然站在革-命的对立面。
在很多传统教会经营的市镇,都在重演耶稣受难日的经典剧目。这原本也没什么,罗伯斯庇尔在中学时代也参演过该剧。但一次,巴黎的革-命者被装扮成凶神恶煞般的罗马士兵,拿着毒药给垂死的耶稣喝下。每当剧目结束时,围观民众都被感染的热泪盈眶,纷纷高呼打到刽子手,还有各种反对巴黎的口号。
不久,房东迪普莱,也是雅各宾派俱乐部的成员,他回信给罗伯斯庇尔,告诉说:“我伟大的朋友,巴黎的时局正在变化,无论贵族立宪派,还是雅各宾派,或是碌碌无为的沼泽派,所有人都在谈论着即将爆发的‘欧洲解放战争’。
据说这个号召力极强的词汇还是安德鲁议员首先提出来的。现在,甚至连杜伊勒里宫的两位陛下也被说动了,参与到反击欧洲封建君主的行列。很奇怪是吧,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一场阴谋,一场重大的阴谋,但我的能力和水平极其有限,无法找出任何真相。所以,恳求你早日回到巴黎,阻止一场灾难的降临。”
此外,罗伯斯庇尔的朋友,乔治-库东也写来信。后者同样是希望罗伯斯庇尔能够赶紧回到巴黎,阻止布里索派和他的支持者在雅各宾派俱乐部,在立法议会,在巴黎各个公共场合上,煽动一场尚未准备好的仓促战争。
无论是房东迪普莱,还是库东和卡尔诺两位议会代表,他们都提及了安德鲁的名字。所有迹象表明,曾经谨小慎微,一直持保守立场的安德鲁,选择站到布里索派的那一边,支持后者所发动的‘欧洲解放战争’。
于是在11月15日,也就是罗伯斯庇尔返回巴黎的半个月前,他写信给安德鲁,希望这位曾经的朋友能够改弦更张,制止一场准备尚不充分的战争。因为战争会令法国陷入更加的混乱,而不是赢得和平。
但显然,安德鲁拒绝回信,他的沉默意味着将继续支持布里索派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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