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定眼一看,才发现戴着黑色阔边帽的是布耶,他的帽檐压得很低。侯爵压低了嗓音在与安德鲁简短交谈几句之后,便又表情严峻的转身离开,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滚滚人流中。
“你们谈了什么?”不多时,乔治-丹东推开人群,挤了过来询问道。
安德鲁表情不屑的解释说:“那位傲慢的侯爵大人想用50万里弗尔来收买我,好向他的德意志军团开放兰斯与马恩省的关卡哨所。我直接告诉他,50万金路易才值得安德鲁来考虑!”
丹东强忍着笑意,嚷嚷着说:“难怪埃贝尔和西蒙都说安德鲁是个混蛋,比我还要贪婪无耻!这样看来,布耶,以及科布伦茨的叛逆者都在着急了。”
安德鲁补充一句。“据说,国王的姑姑们也在这几天做好了先行逃亡到意大利萨丁王国的准备。”
沙威的报告称,罗森堡宫的王家马厩日夜都有套好的马鞍和笼头的马,仆役们将塞得满满的行李箱搬到车厢尾部,只等贵人们一到,随时都可以上路。此外为方便出行,路易十六的亲眷们还屈尊降贵,亲自来到巴黎市政厅的办公点,申请了前往罗马的旅行护照和安全通行证。
消息灵通的丹东当然听说过这段传闻,“嗯,我和马拉会派人在中途拦截,让当地的自卫军将她们押回巴黎看管。”
“呵呵,只是几个头脑不清醒的老处女,被长裤汉们吓唬几声就算了,没必要提前与制宪议会的贵族们扯破脸皮。”安德鲁考虑片刻后,提出自己的看法。“放心吧,埃贝尔他们制造王太子跟随逃亡的谣言根本不存在。”
就在安德鲁回归巴黎的当天夜里,制宪议会的右派领袖卡扎莱斯秘密造访马恩省副检察长在圣路易岛上的别墅,并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安德鲁能够制止以丹东、马拉为首的左派分子对几位无辜妇女的迫害。埃贝尔甚至捏造谎言,称王室的女眷们将带着巴黎最值钱的珠宝,以及年幼的王太子到国外。
对此,安德鲁爽快的答应了,倒不是基于什么人道主义想法,而是他想让卡扎莱斯和贝尔蒂埃欠自己一个人情。
听到安德鲁不合时宜的政治妥协,丹东先是一愣,斜着脑袋望了安德鲁一眼,随后又点了点头,将双手插进裤兜里,不再说什么。
黄昏时分,送殡队伍于金色夕阳的陪伴下,一路来到圣吉纳维夫教堂外。在低沉的鼓声和鸣炮仪式中,米拉波的遗骸(部分)送入了刚刚竣工的先贤祠,成为这里的第一位长眠于此的伟人。不过安德鲁更知道,在短短的1年之后,米拉波也将成为第一位被赶出先贤祠的租客。
在盛大的送葬仪式行将之际,英国驻法公使茅宁顿勋爵不动声色走到安德鲁身边,并主动掀帽结交。这位头戴银色假发的英国老绅士显然是受到伦敦内阁的指派,密切留意那个列出“百万英镑采购清单”公司的幕后老板。
“哦,请我参加公使馆定在下周二的宴会?”
得到英国公使亲自发出邀请后,安德鲁感觉有点纳闷。好在茅宁顿勋爵的解释让安德鲁释然。那是时任英国首相、托利党领袖小皮特,同意辉格党领袖福克斯以私人身份访问革-命之后的巴黎,与法国议员或友善人士进行非官方的交流。安德鲁尽管还不是国会议员,但他在各种公众场合对北美叛匪(美国)肆无忌惮的攻击,也让英国公使心存好感,继而被列为对英友善人士。
安德鲁想了想,欣然接受了邀请。
……
4月6日,就在巴黎民众继续哀悼米拉波的悲伤日子里,波旁王室的多位女眷正悄悄的离开了罗森堡宫,她们分别乘坐五辆长途四轮马车,朝着法国东南部的方向一路奔去。她们的目的地在罗马,准备投靠萨丁王国的王后:玛丽?克洛蒂尔德?泽维尔,也就是她们的亲侄女;王太子路易-斐迪南的女儿;路易十六的妹妹;伊丽莎白-波旁夫人的姐姐。
即便这些人携带了巴黎市政厅颁发的合法护照,还有各种安全通行证,但是在一个被叫莫雷镇的小地方,马车队被气势汹汹的地方检察官和本镇镇长下令扣留。那些新教徒为主的国民自卫军摇动着刺刀,逼迫所有信奉天主教的妇孺们离开车厢,将他们送到一座废弃的谷仓里做集体安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