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点了点头,心想,“偌大个巴黎城怎么就藏不住一点动静。”三天前的事情,现在弄得全欧洲的人都知道了。
杜兰顿法官提醒说,“注意,杜伊勒里宫与布耶侯爵的联络,大都是普罗旺斯伯爵亲自负责的。此外,奥尔良公爵在司法宫依然保留着很大的势力。据我所知,他已经派人秘密跟踪,并调查你担当马恩省副检察长的过程。”
“谢谢!”安德鲁从侍者托盘中拿来两杯红酒,递给面前的同盟者其中一杯,二人一饮而尽。
安德鲁继续说:“普罗旺斯伯爵是卡佩家族中最聪明的,不会有什么过激举动。嘿嘿,至于奥尔良公爵那边,我的人很快会查处真相。”
没等安德鲁把话说完,女主人孔多塞夫人的甜美声音,再度在沙龙大厅里响起,那是布里索刚刚结束了他那冗长的发言,并博得了半数人群的掌声。
“如果是罗伯斯庇尔上去,建议我们去花园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杜兰顿法官打趣的说,那是因为罗伯斯庇尔的讲演通常以深邃晦涩而见长,缺乏激情,令听众昏昏欲睡,压根都提不起精神。
在1790年时,很多人眼中的罗伯斯庇尔依然是一个诚实的人,他正直而真诚,纯洁而拥有一种不会被削弱的忠诚。然而,安德鲁却知晓这个喜好戴假发,习惯绷着脸,文静瘦弱之人的内心世界里隐藏着一个恐怖病毒。一旦病毒爆发占据了他全身,罗伯斯庇尔就会变成一个毫无节制的自负,性格冷酷无情的怪物。
尽管安德鲁在巴黎,终日与罗伯斯庇尔打成一片,互为政治上的左翼坚定盟友,但穿越者无时不刻都警惕与提防着对方。巴黎警察局里保留的有关罗伯斯庇尔的秘密卷宗,就多达5个大抽屉,那是沙威副警长的杰作,事实上是遵从于安德鲁的特殊命令。
在几分钟的串词过后,孔多塞夫人宣布下一位邀请的讲演者是“马恩省的安德鲁副检察长!”
在众人的掌声中,安德鲁微笑着穿过人群闪开的过道,信步走到演讲台上。嗯,没有马克风,穿越者似乎不太习惯。
“我想朗诵一首刚刚创作的新诗,希望大家能喜欢。”安德鲁的风格他在议会大厅的表演不一样。他先是清了一下嗓子,说话时有点结结巴巴,但故作傲慢自负的怪异神态,这立刻引发台下众人发出“吃吃吃”的笑声。
安德鲁内心不以为然,这是他刻意营造的唤起听众兴趣的一种方式。与此同时,他也在调试嗓调,让待会的声音能悦耳动听。至于诗词的内容,没必要反复斟酌,原作者已经把这首诗的意境,做到了全世界最强的表达效果。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抛后方知晓,如若没生命,爱情哪里找?”
……
当安德鲁抑扬顿挫的朗诵结束时,0多人聚集的台下一片死寂。等到一脸郁闷的安德鲁走下讲演台,勉强者挤入人群过道时,仿佛从睡梦中突然惊醒的宾客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大家拍打着安德鲁的肩膀和后背,连声叫好喝彩,希望他再到上台朗诵一遍……结果,很快1遍就变成了5遍,直到每个人都能倒背如流这首诗。
孔多塞夫人事后描述说,“……他的眼睛里闪动着智慧与激情的火光,在那一刻,安德鲁享受到亨利四世一般的崇敬,就连他走下讲演台的古怪姿势都令人回味。尽管我事先知道他会给大家带来惊喜,结果我还是低估了安德鲁。这份惊喜不仅属于我的沙龙,更是带给全巴黎人,整个法国人民的礼物。”
完成今日的剽—窃节目之后,安德鲁拒绝了孔多塞夫人的反复挽留,最终选择提前离开。临走前,安德鲁朝孔多塞院士摆了摆手,暗示对方千万不要忘记双方达成的君子承诺。
安德鲁在庭院等候自家上马车时,看到了刚刚赶到孔多塞侯爵官邸的拉瓦锡。后者朝安德鲁点了点头,安德鲁也微笑着予以回复。
“谢谢!”拉瓦锡在即将与安德鲁擦肩而过时,低声说了一句,继而走进大门。
这位法国最伟大的化学家曾经也是一名律师,冷静之后的他知道若非安德鲁主动减少罚金,并尽快与众多包税商达成诉辩交易。否则,税务检察官的继任者,那些极左派分子或许将死死咬住拉瓦锡等人不放,直到榨干包税商人的财产,直至他们家破人亡。
安德鲁停下脚步,转过头,望了望。在内心里,作为穿越者的他很想建议拉瓦锡和孔多塞二人都去英国避难,待到1795年再回巴黎。然而,这种愚昧透顶的行为,政治风险实在太大,不可能是一个理智型政客的固有做派。
所以在登上马车前,安德鲁用力的摇摇头,将一切不合理的想法统统抛至脑后。
……
11月中旬,安德鲁再度离开了巴黎,回到凡尔赛军营。此时的香槟混成团已完成了为期周多的整训,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开赴150公里外的马恩省。
数天之后,随着安德鲁上校的一声令下,香槟混成团的1500名官兵踏上了前往兰斯的征途。与此同时,巴黎政坛也在酝酿一场惊心动魄的大变局。
11月日,记过几番激烈的辩论之后,制宪议会终于通过了那份争议极大的决议案——《教士宣誓令》。该法令它要求法国所有的教士必须宣誓效忠于《1791年宪法》。1月6日,圣诞节的第二天,毫无主见的国王路易十六在新一届内阁大臣们的建议下,再度选择了对制宪议会的妥协和退让,签署了这份《教士宣誓令》,使之正式成为一道不可违背的王国法律。
与此同时,塔列朗果断辞去了奥顿主教一职,并拒绝了来自罗马教廷的指责与威胁,以革—命者的形象退出保守派教会,不再有任何宗教上的羁绊。他在写给罗马枢密院的公开信中,得意洋洋的宣称:“只要我还是法国人,什么对我都适合。大革—命给法兰西民族揭示了新的命运,而我将与民族一起前进,为它的成功而奔走呐喊。我将为民族贡献我的全部才能,决心为祖国而服务于祖国……”
作为马恩省副检察长的安德鲁,在得知路易十六签署了《教士宣誓令》,使其成为正式法律的消息后,他猛地站了起来,对着身边的亲信说了一句:“先生们,请注意!从现在开始,法兰西就要分裂了。而战争的阴霾,也将接踵而至。为了我们,我们的家人以及我们共同的利益,必须时时刻刻紧密的团结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