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了一道声音,顾诚玉朝着右边看过去。
这是一位老者,看穿着就是一般的百姓家。一身蟹壳青的短打,虽是粗布,但也没什么补丁。不过,顾诚玉却觉得他有些眼熟。
再细细一看,可不就是那三年前,顾诚玉他们一起来京城,在码头险些被坑的那个车夫吗?最后自己还得了个得力的下属。
小三子如今在给顾诚玉管着一品斋的事,十分能干,也能吃苦耐劳。
他还打算再找些别的营生,让小三子跟着余瘫子再练练手。
老者看着顾诚玉,还以为贵人不记得他了,本也没指望人家能想起他。如今小三子可是过上好日子了,不过还常常接济他和老婆子,常跟他说他东家是个好人。
“原来是老伯?三年未见,老伯的身体可还硬朗?”顾诚玉想起了老者,这才细细打量了他一番。
这一看却觉得老伯比三年前看着苍老了许多,额头上的皱纹添了好几道。
还有头上的银发夹杂着缕缕黑丝,显得面容更苍老了。
才过三年,整个人看着颓废了许多。
顾诚玉有些纳闷,就算年纪大了,生活困苦,人会苍老得快,可这也太快了吧?
顾诚玉觉得,可能是家里遭逢巨变了。不过,那都是别人的事,他也不好多问。
老者苦笑一番,“小老儿家逢巨变,如今只剩下和老婆子相依为命,每天都是得过且过了。”
说完,他佝偻的身子更弯了几分。
顾诚玉不知道他家发生了什么事,也只好挑了两句安慰一番。
“老伯,人活着总要向前看的,您看开点,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顾诚玉一说完,那老者却突然抹起了眼泪,“看不开啊!怎能看得开?我儿一家五口,都命丧黄泉,我活着还不如去了。”
他也是舍不得老婆子,不然早就不想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几口人都死了。
如今老婆子病重,想是也活不久了,他等老婆子走了,就随她而去。
要不是家里没银子给老婆子抓药,他都不想来赶车挣银钱。
可能是悲伤到了极致,老者也没了心思和顾诚玉寒暄。只颓丧地往后头走,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
顾诚玉看出他是生无可恋了,这事儿确实劝不了,丧子之痛,又怎是旁人能够理解的?更何况还一死就是五个,怕是连儿媳、孙子都死了,也不知是遭遇了什么。
顾诚玉他们这边的动静,惹了其他车夫们的注意。这些人在等船只靠岸,好拉生意。
不过,这会儿倒是空闲着,有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唉!这老倔头也是个可怜的,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成了亲,连孙子孙女都有了。没想到这么一场大祸,五人都没了。”
“谁说不是呢?天灾**,谁又能预料到?就是可惜了他那小孙子,和两个孙女,一个也没活成,这是要绝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