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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等恬姐巡视回来,我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她一定称赞你的聪明睿智,足智多谋“幽玥有点兴奋的提议道。
天湛目露尴尬之色,伸手挠挠脖颈,几分羞涩,几分不情愿,平日里的嚣张跋扈散去,显出的是一个十四、五岁大男孩该有的天真与纯情,“这个提议你去对姐姐说,若姐姐问起,就说是你想的,你也知道,姐姐她一心不愿我摸刀舞棒的,涂可这仕途之路我又走不下去,十年寒窗,金榜题名,应该是所有天下读书人的梦想吧!从此一朝成名,高官厚爵,封妻荫子,锦绣前程……可这些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男儿生于天地之间,昂首挺胸,脚踏实地,身逢乱世,怎可居一隅之安,而不赌天下黎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瀚澜大陆四分五裂,各国交战,战火蔓延,残垣断壁,百姓苦无生计,流离失所又怎可安身立命,瀚澜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相信苍天有眼,合指日可待,天湛此生之志,‘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沙场秋点兵’“
“好啦!好啦!这些话不要再说了,若让恬姐知道了,她会伤心的”内心里幽玥是不忍打断天湛的慷慨激昂的,有梦想才有动力,每个人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利,可振动的羽翼容易被过多的现实所羁绊,羁绊无好坏、对错、是非之分,只是每个人站立的角度不同,得到的结果不同罢了。
“是,我知道姐姐为我好,掏心挖肺也在所不惜,可是她从未问过我想要什么,总是在拿自己制定的标尺为我量身做衣,我是铁血男儿,她是弱质女流,安南王府这块匾的重量应由我来扛,而不是她苦苦死撑,她应该做个贤惠的媳妇,油灯下赶夫君战袍,夕阳下盼儿早归”天湛越说越有点口不择言。
“天湛,不许胡说,你知不知道恬姐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走到了今天?我虽不知恬姐昨日的辛酸,明日的泪水,可我真真实实看到了她今日的辛劳,她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谁?她的苦又有谁能体会?”说着说着幽玥啜泣起来,她不是为了训天湛而训天湛,她想到了把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师父,还有大师兄的宠爱,师兄们的包容,夕城里每个人对自己的关爱,拂花今春开过,烂漫了一春,明年依旧,就怕景在人不在,物是人非又将是怎样的离别伤怀。
古庙前,凉如水的石阶上是否伫立着一位盼她速归的老者?
佛堂前,凉已透的蒲团上是否跪坐着各位思她速归的师兄?
溪水边,
用双手为她撑起一片天的人为何似风般拂过呢?
“好啦!好啦!傻丫,我知道我卿天湛现在手无寸铁,半分军功都无,所感发的豪言壮语对你们来说就是口出狂言,安南王府人才辈出,个个都是铁血男儿,抛头颅洒热血,绝不在话下,昔日有姐姐单枪入京,红缨树威,今夜天地为证,他日定有我天湛横征瀚澜,戎马扬名的一天”天湛说的是铿锵有力,句句有音,字字有声,如珍珠落到玉盘的声声清脆之音。
不知为何,幽玥听了却忧喜各半,喜的是天湛并不是外表所表现出来的如此放浪形骸之人,他的肩膀是可以扛住安南王府的整片天,他志在天下,绝不是庸庸碌碌,昏昏沉沉,迷糊一辈子的人,他的雄心足可以掌握四宇之类的征伐杀戮,多忧多虑的人是恬姐。
每个爱花之人,所表达的方式各异,有人爱种在大地上的娇艳花朵,有人爱生在田野里的米粒微星,有人爱采集鲜花,将它的一缕花魂留在书页里,有人爱守护献花,凌晨四点,海棠花未眠。用那一缕芬芳充溢那一寸空间,虽不同,可表达出的却是一个共同的心声:爱花,人如花,每一个人对自己心爱之人表达的方式迥异,可爱的深度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你知道天地间谁最爱你吗?”幽玥轻轻的吐了一句不是疑问的肯定句。
“我知道,是姐姐”从内心来说天湛是爱姐姐的,可从思想上来说,却不接受姐姐。
沉默,沉默,两人之间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中,有些时候沉默是无底的深渊,是绝望,可有些时候沉默是丝丝的思念,是感怀。
“我也有很爱很爱我的人,可他现在杳无音信,我不知……”幽玥说着说着有点哽咽,抱膝坐在石阶上,目光漫无目的又空洞的扫视着眼前的芭蕉叶。
人生无不散之席,人生无不终之曲。
悲欢离合皆是苦,皆是情,阴晴圆缺都是伤,都是泪。
美好的东西都容易一逝而去,回首时,是百年之后的身与心,易散易逝,只能把它定格在记忆的画面中。
“对不起,我那天是鲁莽的,不该出手伤你,出口损你”不知是夜洗涤了心灵,还是微风送来了福音,骄傲如天湛,低下他孔雀般高昂的头颅,实属难得,实乃不易。
世上没有融化不了的冰山,世上也没有解不开的乱麻。
心平气和的沟通能让矛盾这座大山崩塌于顷刻之间。
四目相对,是宁静的溪水,吹不出褶皱的湖面,是叮咚的山泉,有哦玥的心中除了满满的感动别无他物,展颜一笑。
“傻丫,笑的真丑!”天湛一巴掌按到幽玥脸上,让幽玥的脸有了垂直的逆转,原本那青涩少年不见了,又恢复了那不务正业的油腔滑调。
不是不感动,不是不煽情,是天湛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彼此敞开的心扉。
“我是你姐”幽玥也不客气的一巴掌啪的拍在天湛正发育的脑门上。
“傻丫,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巴掌有可能拍死了一个天下智者”天湛开始耍起小孩子的无赖来。
“你若是天下智者,我便是那驾云赴宴的仙女”幽玥反讥道。
“哈哈----,仙女有你这模样的,天天穿着男装,不施粉黛,行为粗俗,言语利索,蒲柳之姿,毫无娇羞之态,金钗襦裙,品茶对弈,弹琴献舞,一概不会,还敢大言不惭把自己比作天上的仙女,若你是仙女,人间美人便是那月宫中娇艳无比的嫦娥了”天湛讥讽人来半句不落。
“那我也算得上半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侠吧!”幽玥说的明显底气不足。
“但是我姐,哪天对你说说我姐的故事,你就明白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侠,你形象太差,相距甚远“天湛说的直摇头。
太打击幽玥脆弱的心灵了,十六年来,除了虎子对自己一向“恶言恶语“,从没有人如此伤害过自己,师父顺着,师兄哄着,田婶宠着,这个讨厌的天湛,总是在自己的心痛处撒盐,自己不就是幻想一下嘛,有什么不对,”好吧!我承认恬姐是能征善战,开疆拓土的英雄,我就算不是英雄,也有英雄的豪气云干上九天的勇气与谈笑风生退三军的谋略吧!“
“没有“天湛回答的干净利索,毫不含糊。
“那我是什么?“幽玥有点沮丧。
“你呀,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富贵身,奴才命的凡夫俗子“天湛也就是为了斗嘴,没有恶意,脱口而出,随意而言。
“那你就是一个不读死四书、不习五经,奴才身,富贵命的庸俗小人,醉死的酒鬼“幽玥感到天湛全是在打趣她,也不甘示弱。
“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你不也是一斤鸭子半斤嘴呀“
“嘴上功夫,损人不利己,半句不饶人“
“彼此,彼此,承让,过谦!”
……
溶溶月色,淡淡清风,芭蕉叶在不停的低头、抬头,一定是笑得前俯后仰吧!
夏去秋来,晚风乍凉,夜下对饮,无酒乎?无乐乎?当为人生一大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