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桥头铺真不大,原本乃大小行商暂做的歇脚之地,历经数十余年终于勉强可称个“镇子”。如此一个连山匪群盗都不屑一顾的小村落,什么风尘游侠、公子佳人自然也只是路过。铁血大秦的官家势力本就羸弱,十几个无非铁尺长矛的丁壮,也就是帮赵大地主找找走失的猪崽,要么琢磨一下吴婶和李婶吵架拌嘴时向着哪个更划算些。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桥头铺为数不多的“猴子”满打满算也就王虎一人:五大三粗,与人打招呼时动辄拔刀,一脸横肉,笑起来满口黄牙。这时如果有路人敢善意地指出牙与牙之间可能沾了几片菜叶子的话,那下一秒往往被王虎来个三刀六洞——仅有的丁壮都喊他一声“爷”,这个小小镇子上还不横着走?
王虎也不全然是个莽汉。他知道,那些载着美妇佳人的马车绝对不能碰;那些把长剑别在腰上,走起路来像长了条尾巴的书生也不能随意欺辱。
但他有他的愿望——一家不知何时起就坐落在桥头铺的小小盈门客栈,恰恰占据了这里的上佳地段,一个官道与土路的小小叉口。
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王虎通过诸如威胁、恐吓等下三路的法子,迫使那个总是拉着一张脸的、并没有什么后台的老板娘让出客栈时……
他就会发烧,并且拉肚子。
桥头铺哪里有什么好大夫。让手下跑了一趟锐金城请来名医,人家前脚进门,自己后脚烧退。如此折磨十余日,最终手下地痞献计: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无可奈何地跑到营门客栈,一番低三下四,被那天杀的老板娘黑着一张脸在胸口划几刀放个血,瞬间痊愈。
王虎不信邪,明的不成,来阴的。那日三更,正招来几个地痞无赖琢磨夜半火烧盈门客栈的大计,忽地屋中一阵阴风滚滚,隐约可闻哀嚎由远而近。王虎正哆哆嗦嗦地端着观音娘娘像哭天抹泪时,一人首蛇身、满脸脓包的妖怪就破窗而入,把王虎那么一缠,张开利齿遍布的血口,说自己乃是黑山阴风洞一老蛇妖,瞧王虎一身男子气概极为心折,必须委身下嫁陪他走过余生云云……
第二天王虎从昏迷中醒来,一路哭嚎着跑到盈门客栈,在门口一跪就是一天……从此,老蛇妖自然杳无踪迹,自己也彻底绝了抢占客栈的念头。对那个瘸脚店小二也颇为客气。
直到一年多前,老板娘突然登门,说要出门访友,知道王虎虽有匪气,却仗义每多屠狗辈,托其照顾一下客栈,经营所得银两尽作报酬。如有懈怠,不敢保证老蛇妖会再次“看上他”。
自此王虎成了苦哈哈。谁知半年后锐金城主府来了消息,告知老板娘死讯。原本常青常公子的一番好意,却让王虎奴仆翻身把家还,高高兴兴地让盈门客栈易了主,招牌都没换,让一群地痞经营客栈,自己当了甩手大掌柜。
六年后的这天,王虎正躺在客栈后院的藤椅上咂
摸小酒晒太阳。忽地只听客栈里一阵喝骂喧哗,随即就是一阵锅碗瓢盆碎裂声。王虎大怒,从藤椅旁拾起长刀赶到大堂,却见一衣着华贵、牛眼长鬓的汉子已将众地痞摔得头破血流,一旁跟着位瘦瘦、矮矮的布衣青年,肩膀上盘着一只白色狐狸,一脸的歉意……
“诸位这是做什么,来我家盈门客栈如此打杀,忒也不给我王虎面子!”王虎压住心中怒气,这壮汉来头不明,还是先探探来路。
“你家?啊!你家?”牛眼汉子一听,气得哇哇大叫,扭头就对瘦矮青年说道:“大哥你看,这阵日子不回来,家都被人霸占啦!”
这奴不像奴、主不似主的模样,王虎看着实纳闷儿。再一仔细瞧那青年,忽然叫道:“咦?!你不是原来那瘸腿店小二吗?!”
青年也盯着王虎看了半响,恍然点头,笑了起来,“啊!我想起来了,你是王虎,哈哈……大力,给你介绍下,这是王虎,之前还挺照顾我的。”
听青年这么一说,王虎一颗心落了下来。同时感冒拉肚、惨遭老蛇妖肆虐的痛苦过往尽数涌上心头。这小瘸子外面转悠一年能成啥大事?不知道从那儿骗来个痴呆汉子,还当了什么大哥?
于是王虎恶狠狠地对青年说道:“老子忘了你叫什么。以前照顾你,那是看在老板娘的面子上!现在你把我的人打了,自己留下一条胳膊,然后滚!”
那牛眼汉子和瘦弱青年自然是曹大力与孤城在。听得王虎这么一说,曹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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