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南昌西南百余里的高安,是座蕞尔小城。正值深秋时节,天高气爽,枫叶残红,在萧索的秋色之中,小城却不同寻常地透出一片勃勃生机。街上到处是颈项上佩着红、蓝、白三色布联成领带的军人,商绅、市民、学生熙熙攘攘,前来慰问远道而来满身征尘的北伐军。
在城外一条铺满枫叶的石板小径上,传来一阵“笃笃笃”的军靴磕地声。总司令蒋介石和参谋长白崇禧,正沿着石板小径漫步,在他们身后不远,两名佩着驳壳枪的卫士在慢慢地跟着。在武昌城下攻城失败时,蒋介石突接朱培德由醴陵发来的告急电报,报告孙传芳兴兵入赣大举西犯。蒋介石见形势紧迫,即令第四、七、八军继续留鄂攻打武汉三镇,他则偕白崇禧率刘峙师急赴湘赣边境亲自指挥北伐军入赣作战。
入赣初期,作战尚顺利,在江西人民的大力支持下,北伐军第二军和第三军进占萍乡、安源,第六军攻占修水,第一军之第一师占领铜鼓。九月十八日,第六军和第一军第一师攻占高安,溃敌向南昌方向逃窜。次日,第六军第十九师得到南昌城工人、学生及警备队的响应,全歼守敌,占领南昌。蒋介石于九月十九日抵萍乡,二十二日设总司令行营于宣风。二十六日,蒋介石前往新籴督战。
孙传芳见江西大败,急谋反攻,亲自指挥三路大军向北伐军反扑。北路由武穴渡江进攻阳新,应援吴佩孚;中路由赣西北的武宁前进,夺取湖北的通山,切断北伐军第四、七、八军之后路;南路反攻南昌,得手后向高安前进。为配合攻夺南昌之战,孙传芳严令卢香亭部和郑俊彦部南下增援,又令邓如琢部回师北上,夹击南昌之北伐军。孙传芳此一着棋也确是厉害,不仅可解武昌之围,而且能重新夺回南昌和其他江西被占之地,最后将北伐军逐出湘、鄂、赣各省,他便可称霸东南和华南,长江流域及华南诸省尽可入其彀中。孙传芳正在调兵遣将之时,占领南昌城的北伐军第十九师和第一军第一师,疏于防范。第一军第一师师长王柏龄进占南昌后得意忘形,在孙传芳南北两路大军的进逼之下,竟置军情于不顾,整日在妓院里寻欢作乐,敌军骤至,军中无主,全师被打得溃散,师长王柏龄害怕蒋总司令追究罪责,逃往后方藏匿不出,党代表缪斌亦“下落不明”。在敌军优势兵力的夹击之下,第六军军长程潜被迫率第十九师自南昌突围,全师几至覆灭,急迫之中,程军长“割须弃袍”,在混战中只身逃至奉新。孙传芳遂于九月二十四日重夺南昌城。敌占南昌之后,即分兵追击撤往赣西的各路北伐军。孙传芳洋洋得意,电令北伐军四十八小时内撤回广东。蒋总司令闻报江西战场大败,急令在武昌围城的李宗仁率第七军自鄂城、大冶一线入赣作战。第七军入赣之后,孤军作战,势如破竹,勇挫孙军北路。西路方面,朱培德率第三军在高安至新建间的万寿宫重创孙军精锐郑俊彦部,直逼南昌。此时,第四军和第八军经四十余天围城之战,已将武昌攻破。蒋总司令见湖北和江西两战场大有转机,遂偕参谋长白崇禧到高安,亲自指挥攻夺南昌之战。部署既定,这一日,蒋总司令和白崇禧饭后步出城外散步。
“健生,依你之见,上次我军在南昌战败原因何在?”
白崇禧与蒋介石并肩走着,随口答道:“既有第六军孤军深入之因,又有王柏龄师长疏于防范之故。”
蒋介石一听随即骂道:“茂如(王柏龄字茂如)这东西,非将才也,坏了我的大事,现今虽失踪,一旦查实下落,我要重办他!”
白崇禧听了不禁心中暗笑道:“你的嫡系部队中,又有几人堪称将才的呢?”但他却不露声色地说道:“胜败乃兵家之常事。”
蒋介石见白崇禧如此说,心中还算满意,便又问道:“这次我军攻打南昌,军事会议上你为何一言不发?”
白崇禧淡淡笑道:“总司令之决心已下,我不便在会上贸然说话。”
“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在此,有话尽可说吧。”蒋介石望了白崇禧一眼。
“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也!”白崇禧又重复了自己方才那句话。
其实,对于蒋介石这次到高安来亲自指挥再夺南昌,白崇禧心中早已闷着一肚子的意见。还在武昌城下的时候,他就不同意蒋介石采取硬攻的战法,这次老蒋又搬用在武昌城下的那一套来打南昌,而南昌城垣与武昌一样都甚为坚实,且隔着一道苍茫的赣江,经敌前渡江方能发起攻城,我军渡江后即面临屯兵坚城之下,背水攻坚的不利处境。蒋介石此举,实犯兵家之大忌。白崇禧鉴于武昌城攻坚的挫败,实不赞成强攻南昌,再受一次惨败。但他见蒋介石对此次攻夺南昌的心情较之攻武昌更为迫切,态度也异常坚决,且亲自调兵遣将部署进攻,他当参谋长的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因此,他是闷着一肚子气,在军事会议上干脆一言不发,让老蒋在南昌城下碰个头破血流再说。毋庸置疑,白崇禧在军事上堪称“小诸葛”,指挥作战每有卓越的见地,打起仗来,神出鬼没,出奇制胜。不过,若说在政治上,他就称不上“小诸葛”了,他缺乏政治上的远大目光,没有政治家的远见卓识和豁达的胸怀,他的政见,乃脱胎于春秋齐桓、管仲的韬略和对他们王霸之业的向往。在这大革命风潮铺天盖地,工农大众“打倒军阀”“打倒列强”,要求翻身作主,共产党人和国民党左派站在时代之前列,引导着大革命的潮流滚滚向前之际,他的思想,他的政见,却是格格不入。在他身上,远见卓识的军事才能和大大落后于时代的政治见解,既矛盾又和谐地体现出来。也许,蒋介石正是发现了白崇禧这一不同寻常的特点,才破格提升他为副总参谋长,蒋介石虽在军事上平平,在这方面却有其过人之处。因此,这次进攻南昌,白崇禧只窥见蒋介石军事上必遭失败的结局,而对蒋介石急于攻取南昌的政治意图,却一时察觉不到。
原来,蒋介石在武昌城下不顾代价地下令硬攻,一是出于孙传芳在江西即将有所行动,他希望火速攻下武昌再集中兵力打孙传芳,更重要的则是他要把这华中重镇武汉控制在手上,免得让唐生智染指。因此在武昌攻城之前,他已内定刘峙为武昌卫戍司令。不想,攻城失败,孙传芳又大举西犯,他不得不从武昌赶到江西来指挥作战。他忖度,唐生智有第四军、第七军和第八军的力量,武汉三镇迟早必破,到时唐生智坐镇武汉,拥有两湖,如果国民政府再迁到武汉去,那么他将失去很大一部分权力。因此他急于打下南昌,好有个立足点,到时请国民政府迁都南昌,进军江、浙,再捣南京,他尚可执国民政府之牛耳,以总司令身份号令四方。
在程潜、王柏龄攻下南昌后,蒋介石曾喜形于色,准备迁总司令部于南昌。不料,程潜、王柏龄旋为敌所败,使他顿失重心。白崇禧不知道,蒋介石之所以大骂王柏龄“非将才也,坏了我的大事”,除了王柏龄坏了战局“大事”外,还有政治上的‘大事’哩。现在,武昌方面,由总政治部主任邓演达亲自担任攻城总指挥,已将围困四十余日的武昌城攻破,俘敌刘玉春、陈嘉谟以下一万二千余人,至此,北伐军基本上实现了消灭吴佩孚主力,占领两湖的战略目标。对于这一重大胜利,蒋介石却是忧多于喜。因为随着武昌的攻破,总政治部主任邓演达的威望不断提高,唐生智的实力迅速扩大,而使他最不放心的乃是正在巴黎蛰居的政敌汪精卫即将启程回国之说,这一点,甚至连蒋的亲信、副官长张治中也预见到了。张治中曾向他说:“我们现在拿下武汉,是不成问题的,但拿下武汉以后,对于这一个复杂严肃的局面,现在应该加以注意与准备。我的意思,最好还是邀请汪精卫回国,帮助总司令来料理这一个拿下了武汉以后的局面,并可促使国共两党的团结合作。”蒋介石皱着眉头,不置可否地哼了两声,张治中又道:“假使我们不欢迎他回来,他自己一定也会回来的。”蒋介石一想起这些,便心烦火躁,恨不得马上拿下南昌,到那里去发号施令,不然,他这位总司令将会变成什么角色呢?
蒋介石见白崇禧仍不愿发表意见,知他内心对此次攻打南昌必持有不同看法,但大计已定,也不由白崇禧再来“参谋”了。不过,对于能否攻下南昌城,蒋介石虽然态度比谁都坚决,但把握却并不见得比谁要大,特别是身边这位长于军事的“小诸葛”参谋长的一言不发,更使他悬着一颗心。他们沉默着,在石板小径上走着,只有各自的军靴发出的响声,才透出一种微妙的气氛。蒋介石的军靴显得急躁而沉重,仿佛他要踩碎的是一个非常坚硬的东西,但却无法将其踏碎;白崇禧的军靴声则显得轻重不一,若即若离,似乎他正与一个同路人在山径赶路,也许他们的分手处便是前面不远的那个岔道口……蒋介石与白崇禧这样走了一小段路,忽见路径一转,前面出现一座古庙,蒋介石忽然说道:
“进去看看!”
白崇禧不知蒋总司令为何对这古庙感兴趣,便跟在后面走了进去。庙中的住持是位老和尚,看上去有六七十岁模样,人很精明。他见来的是两位戎装煊赫的北伐军高级将领,忙下阶恭迎。蒋介石笑容可掬,向老和尚点了点头。他见这庙宇虽不大,却也香火旺盛,特别是神龛上那只紫铜色的签筒更是引起他的注意。善于察言观色的老和尚,马上明白了来人的意图,立刻把蒋、白二人请到神龛之前,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蒋介石虔诚地伸出右手,在签筒中抽出一支竹签,仔细看时,只见上边写着“先主伐东吴,孔明布疑阵”。蒋介石看了,不解其意,老和尚忙问道:
“敢问长官所问何事?”
“问战事之胜败。”蒋介石肃立着答道,仿佛他这位总司令之上还有一位主宰生杀大权的总司令似的。
“旗开得胜,谨防后路。”老和尚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长官乃大福大贵之人,身边自有能人襄助,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老和尚这几句话,不但说得迷信很深的蒋介石心地释然,便是连一向主张砸菩萨庙的白崇禧也感到心中舒坦。蒋介石随即令卫士送给老和尚五十元钱,然后和白崇禧走出山门,仍沿石板小径返回。
却说主攻南昌城的部队为北伐军第二军全军和第一军之刘峙师,朱培德则指挥他的第三军由赣江上游进攻南昌以北的牛行车站,以阻孙军沿南浔路南下增援。蒋总司令偕白崇禧参谋长亲自指挥第二军和刘峙师,强渡赣江,直扑南昌城下。十月十二日晨四点三十分,北伐军向南昌城发起进攻。
蒋总司令此次攻城,其决心和果敢之气魄,远在攻武昌城之上。他身着黑色披风,冒着敌火,亲临城下指挥。参谋长白崇禧跟随左右,却一言不发。南昌城垣高大坚实之程度,与武昌城无异,守军又是孙传芳的精锐卢香亭所部,北伐军攻城部队甫抵城下,即遭敌火射杀,伤亡惨重。蒋总司令严令不惜代价强攻,师长刘峙见总司令亲冒矢石直临城下督战,想到王柏龄在南昌的惨败,急得他那圆圆的胖脸上布满汗水,活像个大红柿子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蒋总司令骂王柏龄“非将才”,刘峙比王柏龄也好不了多少,他最突出的特点是服从性好,绝对服从蒋总司令,总司令也最欣赏他这一点,但是,南昌守敌和高耸的城墙却不像刘峙那样绝对服从蒋总司令。守敌抵抗得非常顽强,坚实高大的城墙在北伐军的炮火射击之下,并不崩塌半块墙石。刘峙看见自己的官兵抬着竹梯,在弹雨中纷纷倒下,有的虽已靠近城墙,架上竹梯,但是竹梯过短,拼死爬城的官兵,仅爬到城墙的三分之二,便因竹梯已到尽头,不能登上城垛,上不得,也下不得,像一串串糖葫芦似的眼睁睁地被敌人当活靶射杀。
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二师师长刘峙
“总司令,竹梯过短,不能登城,是否让政治部命人重新扎梯子?”刘峙喘着粗气来向蒋总司令报告。
“攻城行动,不能停顿一秒钟,竹梯短也要爬上去!”
蒋总司令以为刘峙怕死,忙严加训斥。刘峙听了,也不再细说,一个立正即跑回去
下令要部队继续使用这种不及墙垣三分之二的短竹梯冲锋爬城。白崇禧在旁,听了直皱眉头,但仍是一言不发。攻城战由拂晓一直打到天色大亮,北伐军牺牲了几百人,攻城仍无半点进展,刘峙又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
“总司令,天已大亮,职部损失颇大,如再行强攻,恐怕诸多不利!”
蒋总司令以为刘峙怕打硬仗,将眼一瞪,严厉地命令道:
“攻城行动,不得停顿一秒钟,绝不可让敌人有半秒钟的喘息机会!”
“是!”刘峙立正,一个向后转又跑回去指挥部队攻城去了。
白崇禧站在一旁,还是一言不发。待刘峙走了之后,他即向自己的一名贴身卫士轻轻地说了几句什么,那卫士跨上马,倏地消失在硝烟之中。北伐军的攻城行动,一直持续到午后,官兵在大白天冲锋爬城,目标明显,敌军射界开阔,他们据守城上,有恃无恐地以准确而密集的火力射击着北伐军。城下,到处都是北伐军的尸体。攻城部队,虽然斗志旺盛,但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连续攻坚作战,已经疲乏不堪。黄昏前,蒋总司令才不得不下令暂停进攻,全军以干粮充饥,待到拂晓再行攻城。谁知,天黑不久,只听一阵惊天动地般的呐喊声,敌军一支生力军从南昌城下的水闸中潜出,高喊着“杀”声,直突入北伐军中。夜暗天黑,不知敌军多少,只听到处是“杀”声,枪声遍地,火光冲天。北伐军攻了一天坚城,正欲休息,忽闻敌军冲来,只得仓猝应战。敌军以逸待劳,狠勇异常,左冲右突,机枪横扫,大刀猛砍,北伐军在混战之中,抵敌不住,前临坚城,背靠赣水,欲战不能,欲退不得,形势危殆,眼看有全军覆灭的危险。刘峙在慌乱之中,前来报告:
“总司令,部队已经乱了,怎么办?”
蒋总司令平日的威风,已被惊惶所取代,他深知当前处境危险,部队既不能作战,则无法掩护他渡过赣江,他的结果不是在乱军之中被打死,便是被优势敌军包围当俘虏。他虽然大骂王柏龄“非将才”,但他却没料到自己的结局会连王柏龄都不如。他方寸已乱,耳听四周全是敌军的呐喊声,仿佛那呐喊中有“抓住蒋介石,重赏十万元!”“不能放跑了蒋介石!”等等使他胆战心惊的话,他心中暗自哀叹着:
“完了,完了!”
“总司令,快下命令呀!”一向服从性极好的刘峙,只知道服从命令,在乱军之中却拿不出任何主意。
“经……经扶(刘峙字经扶),你的部队在哪里?”蒋总司令答非所问地说道。
“乱……乱了,乱了,乱了!”刘峙见蒋总司令嘴里发出的不是他所盼望的命令,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因为在蒋介石面前,他除了说“是”之外,似乎还没有学会使用别的词汇。
蒋总司令见刘峙如此说,心中更加惊慌,他背着双手,在屋子里乱转,忽然,他发现参谋长白崇禧静静地站立在门边,毫无惊慌之举,眼镜片后面那双深邃沉着的眼睛中,透着睿智灼人的光芒,蒋介石觉得,如果此时给白崇禧一把鹅毛扇,他会一下子变成独坐危城之上、挥退司马懿十万大军的孔明。蒋介石心中顿时一亮,忙过去拉住白崇禧的手,连连问道:
“健生,你说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白崇禧感到蒋介石的手颤抖得厉害,自从他跟蒋总司令离开高安城,挥师强渡赣江以来,关于战局方面的事,他是一言不发,他所等待的正是蒋介石的这句话。现在蒋总司令说话了,他便也一反几天来的沉默,说道:
“总司令不必惊慌,我已令工兵营在赣江下游架了两座浮桥。”他随即命令刘峙:“刘师长,你率部沿赣江南下撤退,由浮桥渡江。我亲自带兵一团断后。”
“是!”刘峙听说已搭有浮桥,连忙答应一声,立即出去忙着指挥部队去了。
“黄营长。”白崇禧将自己的卫队营营长黄瑞华唤来,命令道,“你率全营,保护总司令的安全,跟在刘师长的部队后面撤退。”
“是!”黄瑞华即率卫队营,簇拥着蒋介石向赣江下游冲去。
参谋长白崇禧率骑兵卫士十余人,在乱军中冲突,高声叫喊着:
“北伐军弟兄们,不要惊慌,白总参谋长在此!”
原来,白崇禧所说“亲带一团断后”的话,乃是给惊慌失措的蒋总司令和刘峙壮胆的,部队已被敌军冲散,他哪里还能掌握得住一个团呢?因此待刘峙和蒋总司令朝赣江下游去了之后,他身边已无兵可调,只带领十余名骑兵卫士,在乱军之中呼叫,希望能临时收容遗散的部队,就地组织抵抗,以迟滞敌军的行动,使总司令和部队能安全渡江。他当然知道,这样呼喊是非常危险的,果然,敌人的枪弹纷纷向他射来,随行的卫士有几人已从马上栽倒下来。但是,在混乱之中,由于白崇禧所表现出的沉着果敢,使军心一振。被冲散了建制的官兵,纷纷向他靠拢。白崇禧骑在马上,将收容得的部队一个排、一个连地指挥投入战斗,黑夜之中,且战且走,直往赣江下游而去。走了十几里路,只见前边人马杂沓,混乱异常,白崇禧驰马赶去,见是北伐军正沿着那座预先搭好的浮桥渡江而撤。人多桥窄,官兵争渡,不少人马竟被挤入滔滔的赣江之中。白崇禧找到自己卫队营,见蒋总司令被阻在江边不能通过,忙问:
国民革命军第三军军长朱培德
“刘峙师长何在?”
参谋回答:“不知何往。”有部下报告云:“刘师长已率部先过江了。”
蒋总司令听了当然不好当众骂刘峙“非将才”,却在心里骂道:“娘希匹,你刘峙只管自己过江,把我撇在一边不管,你和王柏龄一样尽给我丢脸!”蒋介石虽然又急又气,但见白崇禧随后赶来,心中这才稍稍安定,忙问道:
“健生,桥窄人多,部队混乱,我们怎么过得去呢?”
“总司令放心,再往下走三里,还有浮桥一座可渡。”
白崇禧从容说道。他立即命令卫士,前去传达命令。正在江边争渡的北伐军官兵一听说下游还有座浮桥,便纷纷向下游跑去了。蒋介石见了,不得不暗暗佩服白崇禧这一手,不把这些拼命争渡的官兵引开,自己便别想过赣江。这时...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