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斟酌着语气说道:“怎么说呢,虽然我没有关于她的记忆,但是不自觉的还是会感觉到几分对她的熟悉,我想,或许她说认识我是真的吧。毕竟我们在刚刚见面的时候她就一口叫出了我的名字,而且,我确实是一个诺克萨斯人,我的记忆中有和父亲母亲姐姐一起生活在农场中的片段。”
听着尤里安断续的话,希维尔沉默着,搭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的勾了起来,将裙裾抓出了几片褶皱,一直到尤里安话音落下后很久,才缓缓开口问道:
“那你要如何做呢?”
“你失忆之前,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如果能回到诺克萨斯,就算找不回记忆被迫从头开始,也一定不会被埋没的,那个国家有比恕瑞玛多无数倍的机会和机遇,说不定下一次再见面,你就已经成为将军了呢?”
缓缓抬起了头,湛蓝色眼眸与灰宝石的眼瞳两相对视在一起,不知为何,希维尔心情有些糟糕:
“希维尔佣兵团对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我从不会强迫任何一个人做出决定他去留的事情。如果诺克萨斯人能给出令你我信服的证据证明你的身份,而你又愿意的话...我不会以任何理由去阻拦你。”
希维尔一席话,让尤里安不由沉默了下来。而他的沉默也使得一直关注着他的希维尔沉默了下来,
背靠着沙发,不知为何希维尔总觉得心头有些堵,复杂又难言的情绪萦绕在心头,让她不由得在心中自问:
‘难道,我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睁着写满了醉意的眼眸,记忆不自觉的回到几天前的战场之上。
站在满是黄沙与血雨的地方,她眼睁睁的看着尤里安化身战神跨越了天空,好似苍鹰,又好似利箭与闪电,越过了重重封锁,将人群之后的萨法沙轰下了骆驼,重重的摔倒在了沙坑之中。
那曾是希维尔二十多年的岁月中无数个夜晚幻想的画面,现在就这样突兀却又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她的面前。
大蓬鲜血飞洒而出,萨法沙的头颅被一拳砸爆,那临死的惨嚎宛若人世间最动听悦耳的弦歌,让希维尔感觉到了来自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愉悦。
不知为何,这种时刻她突然想起了一句曾被她和所有人当做玩笑一般的话语:
‘我的拳头很硬,一拳砸爆过一个混蛋的狗头!’
再想起这句话时,希维尔不知为何突然就想笑,还是放肆的笑,不用去顾忌任何人,不用去思考任何勾心斗角,很丑却很认真的笑。
于是她便这样做了:
在混乱的战场上,两侧有刀斧加身,但源自心底深处的轻松畅爽与快意好似决堤的河水一般冲刷着心田,
以至于英气十足的黑发美人就这样在危险的中央绽放出了美丽的笑容。
二十多年没有流过的泪水突然就不受控制从眼角滚落,划开了被灰尘与血渍糊满的脸颊,模糊了双眼。
不过...没关系,
那一幕已经印在了她的心中,
那凌厉的双瞳,那如同‘川’字一般皱起的眉头,那因为发狠用力而绷紧的脸庞,
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