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一只腿伸直,一只腿屈起,胳膊靠在膝盖上,燕王低眉凝视着那淡淡的花香所在,因着何玉轩发出的动静又冷冷抬眸,暴虐的神色一闪而过,漆黑的眼眸中闪过几不可察的凶狠,剑眉微拧像是在思忖着什么。那模样就好似一只强大美丽的凶兽,正倦懒闲闲地休息,却突然被闯入者打破了静谧。
何玉轩僵立着不动。
倏忽,燕王低头解着胳膊的绷带布条,随即何玉轩就闻到浓浓的血腥味,他尴尬地站在燕王几步外,正好能看到燕王的伤势。那伤口横贯了整条左胳膊,由上直下斜劈下来,皮肉绽开,几近入骨,可看来却只是简单清理包扎,血肉模糊中那股子腥臭扑面而来。
何玉轩的心里疯狂地闪动着一个念头:到底燕王府多疯才会让燕王独自一人而且这伤势得有几天了吧!!!
燕王没理会何玉轩,右手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把短*屏蔽的关键字*,左手指腹擦过刀刃留下一丝血痕。他浑不在意地舔走血迹,右手持着*屏蔽的关键字*,打算生挖腐肉的模样。
何玉轩眉头微蹙,跨前一步阻止道,“王爷,下臣帮您处理吧!”
这一刀切下去,没药没包扎岂不是要死?
何玉轩的话并没得到燕王的回应,这场面一时之间有点尴尬,他犹豫了片刻,并没有再继续开口,却紧紧地看着燕王的动作。
好在燕王停顿了几息后,倒转*屏蔽的关键字*递给了何玉轩,拖长音淡淡地说道,“劳烦了。”不紧不慢,没有外表的冷意,其实是很好听的声音,甚至有几分温柔,没有任何危害性一般。
可何玉轩全身心都在尖叫着危险!
就像是狩猎前的平静。
但何玉轩莫名又松了口气,哪怕他身体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着离开,他只是小心地接过了*屏蔽的关键字*,“王爷,下臣的药箱需去取,很快就回来,您……且先别动手。”
他算是怕了这位爷了,这也太虎了点。
那丝若有若无的杀意依旧没有散去,燕王微不可察地颔首。
何玉轩小跑着回去,许通在院子里遍寻不到他,看到何玉轩的时候简直两眼放光,“何大人,您去哪儿了?”他烧完水回来,突地发现院子里没了人,简直是晴天霹雳。
何玉轩顾不得和他说话,匆匆进去取了小药箱就出来,瞧着屋里摆好的大木桶,取过旁边倒水的小木通舀了一桶,左手一箱右手一桶地大步流星往门口走去。
这疾如闪电的速度把许通看得一愣一愣的,许通还从来没看到何玉轩走得这般快,还这么勤奋,以往可不是能多慢就多慢吗?
好在何玉轩刚要跨门槛时,突然回头对许通说道,“我不管你能接触到谁,现在立刻去找人,无论如何要通知到三宝公公,告诉他想找的人在我常去的那处偏僻花园里。”
许通微愣,还没反应过来,何玉轩的脸色骤沉,“快去!”
许通忙不迭地跑出门。
何玉轩小跑着离开,生怕那位爷在他离开的这短短的时间内又跑了,他瞧着燕王的情绪不太对啊。
他印象中的燕王冷冽内敛,虽然同样是冷冰冰的,但是没这么外露的……杀气。何玉轩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会今天就交代在这里吧?
何玉轩虽然这么吐槽,当他走回去的时候,又迅速变成那个冷静的医者。
他拎着药箱和木桶靠近燕王时,燕王只是懒懒抬眸看他,就好似凶兽打量着猎物,逡巡的视线落在何玉轩身上,僵持了几秒,何玉轩感觉到那种微妙的氛围散去,松了口气在燕王身前蹲下。
何玉轩简单净手,细细查看其燕王的伤势,片刻后在心里惊讶这伤势可是不轻,手头的动作却是不慢,唯有割肉时微顿了片刻,却也流畅地进行。
清洗、割腐肉、包扎、上药……这过程中,除了何玉轩清理腐肉时,燕王眉头微蹙,之后燕王都宛如没有任何的反应,就任凭着何玉轩动作着,很快就处理好了伤势。
何玉轩往后退了一步,轻声说道:“这段时日,还请王爷的饮食清淡一些,忌食的东西,待会下臣写好后交给三宝公公。”
按照常理他应该也快来了,希望许通给力点。
此刻看着包扎好后的胳膊,燕王只是点头示意,对何玉轩的做法没有异议。何玉轩一直精神紧绷着,直到现在确认了伤情又包扎好了后才稍微放心,正想着要如何收场时,就听到朱棣淡淡地说道:“你受伤了?”
刚才何玉轩近距离地给朱棣处理伤势,以他的敏锐,的确会觉察到那淡淡的药味,但是眼下他会主动提起,足以让何玉轩诧异了。
何玉轩道:“只是不小心扭伤了脖子,多谢王爷关心。”他一边说着,一边背后却是出了一身冷汗,要是燕王再继续往下扒下去,以许通那粗陋的隐瞒,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挖出来。
何玉轩在心里改正了自己的念头,不是会不会,是一定会。
好在燕王也没有再说些什么,貌似他的隐忍中藏着的暴虐都随着刚才伤势包扎完后都消失了一般,淡淡抬眸看着何玉轩身后,“来了就进来吧。”
何玉轩一惊,听到身后迅速进来了几个人,草丛发出飒飒的声响。
三宝站在最前,身后跟着几个人,何玉轩也不太清楚是谁,其中甚至连带着一个面相清雅的僧人也在默默等待。
三宝性情谨慎,面容温和,但是在看到燕王时,哪怕是不相熟的何玉轩都察觉到那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
何玉轩心里的何小人好奇地探头,异常想知道王爷为什么会受伤了却不治而且到处乱跑。
何玉轩残酷无情地*屏蔽的关键字*了何小人的好奇心。
三宝和燕王的近侍等前来,的确让何玉轩心安了些,悄悄退到一边,就着小药箱里的笔墨纸砚迅速地写就所有需要注意的事项,并且开了之后调养补血的方子。何玉轩把写满的纸交给三宝时,那僧人便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何玉轩下意识冲他点头,那僧人温和地出声道:“檀越有礼了。”
何玉轩还了一礼,出不知怎的总觉得这僧人的模样很是面善。
燕王低声和僧人嘱咐了几句,声音不紧不慢,浑身的气息倒是温和了许多,完全没有刚才那般溢满杀气的模样。
“子虚。”
何玉轩微愣,他的表字在北平还真是少有人提起,“王爷。”
“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朱棣的态度很温和,就像是在拉家常一般,何玉轩有点不自在地摇头,“下臣倒是没什么喜欢的。”
朱棣缓缓点头,“三宝,我记得库房里曾收录一批珍藏医书?”
“是,王爷。”三宝欠身道。
“都赠予子虚吧。”燕王疲倦地合眼,看起来身体颇为不适。
子虚是谁,三宝确实不知,但是瞧着这场面,哪会不知道这是何玉轩的表字,连声道,“奴婢遵旨。”
何玉轩瞧着三宝分明是想劝说王爷回去休息,却怎么都开不了口的模样,虽然有点奇怪,但出于医者的心理,他还是开口了,“下臣谢过王爷。但王爷首要的还是休养为主,好好休息几日。”
朱棣闭着眼轻笑,“倒是你话多。”
虽是这么说,随后燕王就被乌泱泱的一堆人迎接走了。何玉轩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满个园子都是内卫。
这些内卫都是护卫燕王安全最为贴身的保卫。
何玉轩松了口气,收拾完小药箱,才看到站在最后面的许通,他赶忙窜过来搭把手提小木桶。
这一回许通做的还好,何玉轩也没精力去说他。
他现在只觉得肩头酸涩,大概是刚才紧张过度绷紧了,回到院子后,趁着那大木桶里的水还是温热的,何玉轩去好生泡了个澡,大概是过于舒适了,何玉轩靠着桶壁睡着了。
咕噜噜咕噜噜……
几个小气泡滑溜溜地在水面滚了几圈,“波”地一声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