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沈星移没有回头,只应了她一声。
“我没有故意听你们的墙角。”
原沈星移生的气也根本不是冲她,她只是不巧正好在他气头上的时候当了炮灰,害得她烫伤了手,他心里是有几分愧疚的,他下不来台不好意思开口道歉,现在反而是檀香先开口解释,他听了心里得愧疚更是加重。
自己一个大男人,有气冲女人撒,也真是窝囊。
“知道了。”
尽管心里怀的是歉疚,但嘴上却依然说不出那句对不起。
说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檀香抬头看着他的后脑勺,黑发如墨。
人在生病的时候是不是会加重对他人的依赖?
就在大夫帮她挑水泡的时候,他捂住自己眼睛,将她的脸揽入怀中的那一瞬间,她竟然觉得,他就是她的丈夫,那种温暖让人不自觉想要依赖。
那一瞬间,她羡慕周莹。因为如果她想要,那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周莹还虚弱地躺在床上,周老四也坐在院子里无聊地看着地上的蚂蚁,见檀香和沈星移回来,周老四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瞥见了檀香包的严严实实的两只手,蹦了过来。
“我刚就奇怪怎么粥洒得满地都是。小丫头,你手被粥烫伤着了?”
周老四关心地指着她的手问道。
“不小心没端稳。”檀香笑了笑,将手下意识往后藏了,她不想让人家太过在意。
周老四知道她是为周莹熬粥,如今伤了细皮嫩肉的手,又是心疼人家一个小姑娘,又不好意思道:“刚刚就该叫我来端的,你看你,这一身细皮嫩肉,受罪了,又是为了我家周莹,让老汉实在不好意思。”
他说着,又神色诡异地不时瞥了两眼沈星移,檀香知道这两人是有话不便当着自己说。
“不要紧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没什么大碍。”檀香就是怕来这些,虽然是为了周莹,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后果自然也是她自己造成的,她不想让任何人觉得负罪。
看了眼沈星移,再看向周老四。
“那我先去看看周……”顿了顿,自己与周莹实在算不上认识,叫她周莹太过熟稔,吴家少奶奶?人家刚被吴家沉塘,不好意思指着屋里,笑着改口:“那我先进去看看她。”
周老四点了点头。
房门外一地的粥被潦草地清理过,应该是周老四清理的。
周莹还躺在床上,像条死鱼一般,木怔怔地看着床顶上,身上也盖了一层被子。她刚丧夫,被赶出吴家,再被沉塘,接着又丧子,一个女人人生里的大起大落大悲她都经历过了,檀香理解她的痛。
她很漂亮,即使如今惨白着脸。
檀香端起放在桌上的粥,应该是后来周老四又盛的,还没凉透,温温的。自己的手虽然缠着纱布,但也不至于拿不起碗。
“你现在身子虚,吃点东西垫垫底吧。”檀香坐在床旁的木凳子上,温言劝到。
周莹听见有人在说话,但眼珠子动也不动,良久,她干得发白的嘴唇轻微地动了动。
“谢谢你。”她说。
檀香微微笑了,“我见过你。”
周莹缓缓侧头看向了檀香。
檀香正看着她,两人对视,一个眼里是一片死灰般的寂静,一个是满眼的温柔。
“那时候城外施粥,沈星移为了你跟吴家大打出手。我看见,吴家少东家将你护在怀里,仿若护着的世间珍宝,我还记得当时他说,你就是他心中的无价之宝。”
周莹死灰般寂静的眼神动了动,渗出两行清泪。
“我初嫁入沈家,沈星移新婚之夜醉酒,他嘴里喊的也是你的名字。”
“当时我就想,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两个男人如此放在心尖。”
“我有偷偷打听你,听说你在吴家与吴家少东家十分恩爱,听说你总是闯下祸,但吴家少东家总是纵容着你,甚至连吴家老爷夫人都拿你没辙。然后我又听说你之前自告奋勇进吴家学堂,聪慧过人。”
“施粥那日,我看见的你,是满脸的意气风扬,吴家少东家看你的眼神皆是柔情。那时候,我很羡慕你,一个小小的打杂丫头,竟让堂堂少东家与你如胶似漆,宠你如斯。
周莹,如果吴家少东家还在的话,他一定希望你好好地活着。”
檀香的话让周莹想起了往事一幕幕,她的泪越发滚得凶了起来,以至于最后控制不住,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发出令人心酸的呜咽,慢慢又变成了嚎啕大哭,她的哭太让人揪心,檀香在一旁竟也被感染地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