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师父,你看看我,我还有好多事没有问个清楚,你别死...你不能死....师父,师父...!”他像一只发怒咆哮的狮子,满腹的苦痛无处可卸,一拳拳拍打着地板,悔恨,在心中聚拢,渐渐灼成了一团烈火仿若要将他生生烧焦了。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北风吼叫着卷起了地上的残枝枯叶,发出吱吱的哑叫,远处几声嘶吼的狼吼传入耳中,在这寂静的夜中,狰狞无比,似乎随时都有一只疯狂的恶魔在等着从看不到的某个方向伸来,一手将这宁静撕个粉碎。
待过了很久很久,颜慕白停下来,对着欧阳樱道:“樱姨,你给我讲讲你跟我师父的事情吧。”
欧阳樱笑笑,仿佛还是之前那般的笑容,只是这次却满满的都是苦涩,“我和你师父是在镜湖认识的,当时我杀了两个正派的好色之徒,他缠住我斗了很久,非要劝我放下屠刀,回归正道,后来遇到了我救的那两个女孩,听了她们讲述的来龙去脉这才信了我,之后,他就经常以切磋的名义来寻我,渐渐我们就走到了一起。”
颜慕白苦笑一声道:“像是我师父做的出来的事情。”
欧阳樱续道:“后来我跟他好的事情传入江湖,我的大哥鬼煞齐云峰也知道啦,他满心的嫉妒,我当时还道是他为我这个妹妹担忧,后来才知道却不是那么简单。”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躲在角落里,双眼含泪,默然而又悲怆。
“我本来还想着十八年以后他能放过我们二人,反正自己命不久矣,正好将解药的配方寻来给你,现在你也不需要了。”本来是对着颜慕白陈述,可心中悲不自胜,话尾处慢慢将他字改为了你字,却仿若对着舒千珩呢喃诉说衷肠一般。
颜慕白心中仿若被万仞刺穿而过,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樱姨,什么解药?”
“你师父和我都中了蛊毒,这药是鬼煞为我二人下的,需要每年服药压制,这才与常人生活无异,你师父并不知道,当年齐云峰...也就是现在的鬼煞,他当年是八音洞的洞领,以此威胁,我逼不得已只好撒谎告诉你师父,我跟他早有婚约,且齐云峰对我有大恩,我不能受恩不报。你师父的为人你也知道,自认为人生在世,应当做个君子,立于世且当自省,他听后那脸色似是去了半条命,可仍是没有多做纠缠,打算转身离开,我心中不忍,这才跟他约定,只是暂时分开,待我报完恩,就让他来接我一同离去。”她轻轻动了一下,脸上被剧痛侵蚀的有些狰狞,继续说道:“我本想着等我死了,让他将我尸身带走,也算全了我们二人相携一世的诺言。”
颜慕白想到在无忧岛,舒千珩教导他之时总是吟诵孔子之语: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心中了然,道:“师父听说你有婚约,你又不愿离开,以他一味的君子退让,定会放手,只是这许多年,他过的也并不开心。”
“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这中间每年都托人送药到无忧岛,这解药便是齐云峰给我的。”她的语气越来越低,脸上汗珠密密麻麻噙满了整片额头。
颜慕白道:“每年必到无忧岛的那艘商船?”
“是,你应该见过那些青梅,都是浸过药的,你师父最爱吃的,我每年都送很多过去。”
颜慕白想起从小到大,师父总是一个人对着青梅发呆,每每自己撒娇向他讨要新鲜的吃食,旁的都可以,就是青梅,一颗也没有给过自己,都是自己捧着当做珠宝似的一颗颗细嚼慢咽很久。
“我找了十八年终于找到了彻底清除蛊毒的办法,本来打算近日就离开跟他回无忧岛,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究竟是谁出卖了我,现在对我而言也不那么重要了,反正这个结局也无法改变了。”
她从腰间拿出一只人偶木雕,交给颜慕白道:“你师父送给我的东西,全当给你留个纪念吧。”说完看着门外的絮雪,忽散忽聚,轻盈飘然,仿若静静地看着二人的岁月年华,从眼前一幕幕重演而现,只见她嘴边微笑,还是那副目空一切的顽皮胡闹,潇洒淡然。
她轻轻推开颜慕白的双手,慢慢爬着俯身在渐渐冷却的舒千珩身上道:“这样也好,我们就不会再次分开啦!”
颜慕白心头一惊,低头一瞧,只见盈红的鲜血从她身下淌了出来,越来越多,他大叫道:“樱姨,樱姨....”
天色渐渐明快,一夜过去了,这雪仍然没有停下,欧阳樱渐渐合上了双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