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累了,或许是又在琢磨什么新办法对付我,总之在离开以后很长时间,金斯顿都没有再来打扰过我,玻璃表面也没有再发射出那个虚拟网格。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认真思考他说的那些话。看来我之前的感觉没错,绍伊夫的记忆真的就是一粒种子,他传承给我之后,那粒种子就在我身体内生根发芽,逐步改变了我的器官组织,让我拥有诸多超能力的同时,也让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是这种改变应该与蓝星人之间的传承不太一样,它仅仅只是让我拥有了他的部分超能力,但是他曾经有过的那些经历,他保守过的那些秘密,他一生之中遇到过的那些人和事……这些记忆并没有向我打开,不然,我也不会在看到关露时只是觉得她有些面熟,而应该第一眼就认出她。
另外一方面,属于我自己的记忆,也就是“何晓宇”的那部分仍然还在,我并没有因为这种改变而失忆,该记住的我都还记得,忘不了的也始终还在那里,从意识层面来说,我仍然还是“何晓宇”,从身体层面来说,我已经变成了一个蓝星人,尽管还不是完全的蓝星人,离绍伊夫的水平还差得很远。
为什么绍伊夫会做这样的安排?我想是因为在他看来,我这个脆弱的地球生命,最需要继承的应该是他的种种超能力,而不是什么过往的经历和经验。他把超能力传承给我,一定是希望我能和奥巴两人互相携手,实现他未能完成的遗愿。在这个过程中,绍伊夫本人的经历和经验固然重要,但奥巴的协助更为直截了当。另外一方面,他过往的经历有些属于绝对的秘密,有些属于个人隐私,这些部分连奥巴也不知情,自然他也不愿意向我坦陈。我记得在喝下关露给我准备的那杯水之后,脑海里有个声音突然在问我:“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为什么?”而我当时的回答是“我愿意”。现在想来,这都是他在自问自答,他和关露之间,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以至于他心甘情愿地两次被她欺骗。这个发现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我都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但是我也随即做出了一个决定,如果需要,我仍然会竭尽所能地去帮助关露,我相信绍伊夫如果活着同样会这么做,既然他把所有的记忆都传承给了我,我一定不会背叛他。
或许绍伊夫的记忆也部分改变了我的一些思维方式,让我摆脱了之前的浑噩蒙昧,开始以超越地球人的角度,尝试思考记忆传承的本质。蓝星人之间的记忆传承,肯定和绍伊夫与我之间的传承有很大不同,由于身体构造和运行机制都一模一样,他们传承的重点部分不会是那些超能力,因为这些超能力在我们看来非同寻常,但在他们眼中已经司空见惯。他们的重点应该是传承者自身的完整经历,奥巴说过,蓝星人非常重视前人的记忆,这能让他们少走很多弯路。人性的本质就是趋利避害,这一点蓝星人也不会例外。可以想象,原始蓝星人肯定不是像现在这么强大,但是,通过一代又一代完整经历的传承和累加,他们就能不断修正自己的错误,确保自己始终行进在正确的方向上,再经过漫长时间的不断优化,最后他们所能取得的成果一定会越来越惊人。
记得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做正确的事远比把事情做正确更重要。”蓝星人通过一代又一代漫长的试错,终于明白了哪些事情是完全不值得尝试的、哪些方向是完全错误的,这就确保了他们始终心无旁骛,把精力放在了唯一确定的轨道上。这种方法看似保守笨拙,但其实却是最聪明的,因为前人已经帮他们摸清了河里的石头,他们也毫无保留地接受了前人的忠告,剩下的无非就是绕开那些河底的暗礁,向着未来扬帆远航了。或许驶出大河后远方还有未知的大海,但他们心中有底,不会随便乱来,也就不会招致巨大的灾难性的后果。
反过来看我们地球人,始终缺乏对历史的尊重,也缺乏持之以恒的耐心,总想着要创新、要颠覆,一直都在急于求成,岂不知我们这些所谓的“颠覆”和“创新”都是无数前人尝试过无数次的,他们在同样的地方碰得头破血流,我们无知无畏地又一头碰上去,同样碰得鲜血淋漓。我们以为自己发现了前人从未发现过的新的暗礁,其实石头还是那些石头,只不过在历史的长河中改头换面而已。奥巴说过,地球人最善于遗忘,这是亿万年进化出来的本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存活下去。或许他说得对,遗忘是一种很聪明的做法,但自以为聪明却会失去更多。所以我们才发展的这么磕磕绊绊,至今还没能走出太阳系。
白星人的发展模式则是另一种,就我目前所知道的零星资料,他们是由一个“元宇”掌控一切,其他所有白星人都按照它的指令行事。这么看来,“元宇”就相当于是他们的“超级大脑”,其他白星人都只是这个“超级大脑”的“手”和“腿”。“元宇”负责思考和命令,其他白星人负责执行和反馈,上下一心牢不可摧,不仅效率极高,也极大减少了内耗。所以他们也能进化到很高的水平,不仅远远超过地球人,而且能够和蓝星人平起平坐。但是这种模式也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元宇”高高在上,白星上没有势力能与它抗衡,如果它能够保持永远伟大永远正确还好说,但是只要它出现了一丝偏差,这道裂缝就会越来越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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