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起来,边关的天空有大半年都是这样,萧索空荡。
从前哥哥们会带着小小的她在小镇巷子里穿梭,后来她慢慢长大,便跟在哥哥们身后蹿到练武场上,还会爬到城墙的尽头肆意笑闹。
任何时候,她的记忆里都有这样一片天空。
“不知道爹爹和哥哥们眼下如何……”她喃喃着。
这样一句话轻飘飘的飘进红柚和青兰的耳朵里,她们面面相觑,喉间不禁有些发苦。
姑娘从小在北疆长大,刚来京城就受这么大的委屈,大病一场醒来跟变了个人似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偏偏大将军和少爷们都不在姑娘身边,连个诉诉苦撒撒娇的人都没有。
瞧着真是心疼……
红柚上前劝慰道:“姑娘若是挂念将军和少爷他们,等姑娘病好了,可以写了信送去北疆,等冬日过了鞑子们消停了些,将军他们自会回信的。”
写信?
燕清歌眸光一闪。
“……皇后娘娘说了,你出嫁前在燕家的那么些年,送到你手里的信可都是精挑细选过了的,你还不知道吧……”
小太监不男不女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燕清歌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在她承受着一刀一刀切肉刮骨的凌迟之刑时,燕清楣特地派了个小太监来,在她耳边将这些年加诸在燕清歌身上的算计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明白。
燕家为何会落到如此下场,燕清歌为何会落到如此下场,层层算计丝丝入扣,哪怕是一封信这样的小事,二房也不曾落下。
燕清歌未出嫁前,很少能收到北疆来的家书,整整六年只有寥寥十三封。
而燕清歌送去的信也大多都石沉大海。
原本她以为这就是正常的,毕竟北疆与京城相隔太远,信件丢失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可当时的她年仅十岁就被送去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就跟老夫人杠上了,闹出一系列的事来,根本无法好好融入京城的生活,也无法理解爹爹把她送来京城的意图,于是因为这件事对爹爹起了些怨气。
再加上久久不见爹爹的书信,又有二房姐妹平日里话语间的暗示,她更是委屈得紧,以至于后来爹爹回京,跟她谈起婚事,越发让她觉得爹爹不要她了,跟爹爹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从那以后,父女俩便结了心结,书信来往越发的少。
甚至后来她重病,改了出嫁的日子,派人送信去北疆,爹爹都没能及时赶回来。
而这一切都在她进了八皇子府之后得到了改善,成为八皇子侧妃,就能用皇家递消息的渠道了,再没出现过有信送不到的情况,这也让她对赵修齐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现在想来,不过几封信,却让事情一步步的朝着那些人想要的方向发展。
燕清歌停下脚步,冷冷笑了。
他们能在信上做文章,她也可以。
身后的红柚和青兰也停了下来,姑娘不知怎的,听了红柚说的话就陷入了沉思,不说话只冷笑,奇怪得很。
但两人瞥见那双凤眸里蕴着的寒意,不由得心生敬畏,只能乖乖候在一旁,却也不敢说话打扰她。
过了好一会儿,燕清歌才继续走了起来,她冷不丁的说着:“青兰,我记得你有个兄弟在外院做事。”
“是。嬷嬷当时买下奴婢兄妹,也给奴婢哥哥安排了个好差事。”青兰机灵,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婢哥哥去做?”
燕清歌沉吟一会儿,说道:“傍晚时,带他来见我一面。不要惊动其他人。”
“嗳。”青兰笑着应了:“奴婢就是把哥哥拉来聊聊天,经常有的事儿。”
“嗯。”
燕清歌满意的点点头,便继续往藤青院走去。
……
“老夫人。”一位穿着青色暗纹袄子的妈妈打起帘子走进屋里,“三姑娘来看您了。”
“哦?她来了?”倚卧在炕上的老太太挑了挑眉,微微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不再多说。
一看这样子,李妈妈便知道老夫人心里还有气未消。但她摸了摸揣在自己兜里的荷包,沉甸甸的,便还是开了口:“奴婢瞧着三姑娘的样子,像是来给老夫人您请罪的。”
“是吗?”躺着的人懒懒的问着。“她给了你多少打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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