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坊位于外城东侧,出了南门胡同,再过一条十字街,往右走。
靠着东五城兵马司衙门的那座官邸,便是讲武堂了。
这一路行来,纪渊大快朵颐。
从尚德酒楼的板鸭、糟鹅掌、虎皮肉,再到街边铺子的龙须面、鸭血粉丝汤。
足足吃了几人份的饭食,这才填饱肚子,平息内炼行功之后的强烈饥饿感。
“外炼强身,内炼壮气,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体魄越坚固,呼吸法的效用就越好。”
纪渊啃完最后一口胡麻饼,顺便要了一碗清水漱口。
他抹干净嘴巴,站在小贩支起的吃食摊子旁边。
这里正对着讲武堂的大门,外面车驾络绎不绝,插着不同将门世家的旗子。
半年一次的武举大考,又要开始了。
各个山头的将种勋贵,自然不会忽视。
武举人的功名,是一道足够合适的起点。
以后不管从军九边,或者下放州府。
天然就比别人高上一头。
“许久不见啊,九哥,今儿个怎的有闲心吃喝?”
纪渊靠着遮风挡雨的大棚木梁,心思浮动之际,忽然有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身子没动,只用眼睛余光瞥了一下。
是个二十几岁,长得乖巧机灵的圆脸少年。
上身着粗布短打,下身是长裤草鞋。
“平小六,你不在永定河码头做事,跑到东城兵马司干甚?”
纪渊粗略搜寻了一下,方才想起这人是谁。
外城三教九流众多,南门胡同里的几座宅院住着各色人物。
这个平小六,他爹是私盐贩子,在盐帮手底下讨生活。
小小年纪,早早辍学,跟着一起做买卖。
他人很伶俐,说话讨喜,若无意外应该能接手他爹的家业,做大做强。
“九哥你是不知道,这阵子外城几座坊邪门得很,无端端的,每天都在死人。”
平小六也不隐瞒,坦言相告。
“一个多月,死了三个更夫,两个暗娼。
前日,我爹请盐帮的一位管事吃酒,没成想喝到一半,快二更天的时候,居然找不见人了。
等到天亮才在马厩里发现尸体,半张脸都被啃了,丢了一条腿和两只胳膊,那个惨啊,我一天都没吃下饭。
九哥你也知道,出了人命,这就是大事,这不赶紧陪我爹过来报案。”
纪渊虽是缇骑,官面上的人物。
因他从不勒索商贩,盘剥百姓。
在街坊邻里那儿,很有口碑。
故而,平小六这样的私盐贩子,也没有避讳什么。
“死在马厩,尸身分离,面庞损毁……这是遇到猛兽了?”
纪渊挑了挑眉,觉得古怪。
上辈子的职业习惯,让他下意识就开始分析死因,寻找动机。
“九哥,最离奇的是,你知道那位管事没了的腿和胳膊,最后在哪儿找到的?
腿在安民坊,胳膊跑长寿坊去了,这两座坊隔着七八条街呢!真他娘见鬼了!”
平小六似是心有余悸,脸色有几分难看,摇头说道。
“所以说,天黑了,入夜了,就少出门。
别老是钻外城宵禁不严的空子,小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
纪渊眸光闪了一下,轻声嘱咐道。
看来这方世界,可能真有难以用常理解释的邪异诡怪。
不出意外,这桩案子最后应该会移交给北镇抚司。
“九哥,你是了解我的,我从来都不去勾栏听曲,只等着存够银子,娶老王家的闺女呢。”
平小六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转而问道:
“对了,九哥你不是北镇抚司的人么?到五城兵马司干嘛?串门啊?”
纪渊抬了抬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淡淡道:
“看到对面的讲武堂没?我奔着那里去的。”
平小六瞪大眼睛,上下来回打量了纪渊好几遍,然后竖起大拇指道:
“不愧是九哥!太安坊大大小小的武馆、帮派,这几年敢往讲武堂里走的,一个也没有!
无论成与不成,你都是这个!头一号的人物!”
纪渊笑了笑,没在意这种夸赞。
武馆的师傅,帮派的供奉,说到底只是讨生活的江湖人。
哪里比得了从小就调养身体,练习枪棒。
甚至每年都办秋冬围猎,亲身搏杀虎豹的将种勋贵?
从古至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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