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扫了一眼,奇怪道,“大家不是说佛法禅道是偏门左道吗?为何父亲还留下它。”
十三道,“奴婢妄自揣测,老爷是因连州公子与福缘和尚关系匪浅,故而才留下他的请帖。”
白苏盯着那个“禅”字许久,才道,“今日便去拜会福缘大师吧。”
稍微收拾一下,白苏换上一件青色儒裙,带上妫芷和十三,乘马车到万缘寺便恰好是刚过午时。
寺门口的小沙弥问明身份,竟也忘记招呼,飞奔进了院内。
白苏定定看着寺庙旁已然落尽的蓝花楹,心中生出一阵恍惚,譬如梦境,美的太飘渺,而今看着空荡荡的枝丫,不禁有些惶惶然。
那顾连州,是否也是一场荒唐的梦呢?
“阿弥陀佛。”
有人唱了一声佛号,白苏抬头看过去,只见松木的拱门前站着一名青衣和尚,约莫三十岁上下,五官端正,身材瘦削颀长,两腮深陷,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可是那一双眼长的极好,狭长平和,带着悲天悯人的颜色。
“大师。”白苏双手合十,向他行了个佛礼。
福缘和尚有些发怔,深深的看了白苏一眼,又唱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请进。”
听着熟悉的佛号,白苏心中微微泛起一丝暖意,无论古今,这句佛号始终不曾改变。
禅房中十分简陋,远远不如白苏后世见到的那般精致,一个不大的房间里,仅有一张木几,几张草席,茶具也是用竹节充当。
白苏抿了口茶水,清雅的竹香溢满唇齿之间,别有一番风味。
“大师,初次拜会,素略备了一点薄礼,还望大师不要推辞。”白苏道。
十三不用示意,便将一包白芽奇兰,和几包可辅治风寒的花茶送到福缘和尚面前。
福缘和尚淡淡的看上一眼,向白苏微微点头谢礼。
“素知道大师乃是出家人,必不喜凡俗之物,只特地托人弄来这些好茶。”白苏面上挂着浅浅的笑,令人觉得无比温和。
妫芷看了白苏一眼,她见过各种神态的白苏,慵懒的,坚定的,黯然的,无情的,却从未见过这般祥和的模样。
福缘倒也不曾客套,“施主洒脱随性,贫僧便也不拘泥世俗了。”
白苏知道她说的是那首禅诗,诗中所写之人,身为和尚却夜宿鸳鸯塌、醉在美人怀,对于禅之一字,是悟在心中。白苏本是拿这个风流和尚暗喻风华公子,可是却忘记了这般放浪形骸的作风,对于还在苦行修禅的佛门弟子来说,是多大的冲击。
白苏道,“素本不是佛门弟子,如此却是妄作了,但素以为,‘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只要心中有佛,敞开胸襟,俗世间的虚妄,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福缘和尚微微垂眸凝思,“阿弥陀佛,施主所言有理。”
白苏松了口气,佛教大乘小乘从来争论不休,幸好福缘和尚倒是个广纳言论之人,并没有什么明确的分派。
如果历史还是按照白苏那个时空的发展,佛教总有一天会发扬光大,信徒遍布天下。白苏在它幼弱之时,只要微微使一把力,不管这力气有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日后它一旦发展起来,便会成为她最强大的后盾。
只是它发展的时间可长可短,这也不是白苏能够掐算的,只是占一步先机。雍国人只认为佛教是旁门左道,却不曾说它是妖魔邪道,所以不管有没有用,总之没有害处。
与福缘和尚论禅,不知不觉一个下午便过去,只见天色已晚,便不曾留她们用斋。
十三奇道,“这些僧人不知礼数的吗?却连留饭也不曾。”
白苏笑道,“他们是清修,不近女色,不食荤腥,不饮酒,福缘大师能请我过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十三不解的摇摇头,不知如此清苦是为了哪般。
从寺中出来,见门口多了一辆马车。一名灰衣小厮正候在马车前,看见白苏她们出来,躬身而立,十分有礼。这是雍国的规矩,凡是下人见到贵人,必须恭谨。
白苏只看了一眼,正欲登上自家马车,却见远远的林子中走出一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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