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糟的,散发出腐臭的气息。
她口中问了一句,并未靠近顾娇,也没有走出那间房舍。
“大娘是问我吗?”
“是呀,请问小娘子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要去宿县。”
顾娇话音刚落,那老妇猛然抬头,她双眼浑浊,里头布满淡淡血丝,脸上的皱纹如沟壑纵横。
老妇张开嘴,里头的牙已经掉得差不多了,看上去黑洞洞的。
“小娘子是要……去宿县?可否……可否帮老身带句话儿?”
“大娘要带什么话?带给谁?”
顾娇很有耐心,并不嫌弃她说话缓慢,吐词不清。
“老身的儿子,去宿县已经快要三年了……也不知他是否安好,小娘子若是看到他,还请带信让他回来……”
顾娇看着颤颤巍巍的老妪,她说话时也直不起腰来,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扶着倾斜的门框,也不知是什么支持她独自一人在这四处漏风,废墟一般的房子里,苦等了三年。
是放不下的执念吗?
“大娘的儿子叫做什么名字,我能在哪里找到他?”
“我儿名叫卢七,平常我都叫他七郎,他是个货郎,三年前说要去宿县,一早担着货架出了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顾娇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娘,我知道了,是叫做卢七郎的货郎,我若是在宿县看到了他,一定把话带到。”
“多谢小娘子,多谢小娘子!”
老妇躬身连连道谢,声音中听得到哽咽,抬起头时,眼中却没有泪水。
大概是因为思念儿子,眼睛早已经哭坏了。
顾娇对她一点头,看着她又重新靠在那破旧不堪的木门之上,呆呆望着眼前无人的道路。
老妇人并不知道,她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了。
这三年来,连为她带一句的人都不曾出现。
是了,她如今只是一缕执念,大约,也想不到这些。
顾娇加快了脚步。
夜色已深,如今,方圆百里已无人烟。
风越来越大了。
明明已经是春末夏初,风吹在脸上,仍如同刀割般,还带着一丝古怪的粘腻腥气。
天上星光昏暗,过了山南不见山,进入宿县界后,道路两侧皆为一览无遗的田野,只是早已荒芜。
想当初,这里也是良田百顷,风吹稻香,桑榆葱郁,百姓富足,
不过三五年。
一路走来,可见道路两侧白骨皑皑,村落不少,房屋错落,有的塌掉屋顶,有的垮塌得只剩半堵墙。天上偶有黑色的怪鸟飞过,发出“呀呀”叫声,目光所及,皆为死物。
此去宿县,还有几十里路,顾娇算了算,若是按自己的脚程,黎明之前便可到达城门之下。
只是,这一路上,必定不会太平。
宿县里的大妖,定然已经察觉。
顾娇眯了眯眼睛,前方有一片密林,道路伸进了密林之中,里面可见黑气恻恻,卷起一股又一股的妖风。
那妖风从林中吹起,须臾间,便笼在树林四周,形成一道变化莫测的风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