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这么一骂,心里更加委屈。
他于是继续辩解:“儿臣已把秦、晋、燕、肃四王府的护卫都调归十五弟指挥了,回京时又把身边最后的府军卫人马也都给了十五弟。父皇还想让儿臣怎么办?”
“反正你和蓝玉商量好了。等朕死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老朱看太子接连顶嘴,也吼了一句,然后扬长而去。
听老朱这么一说,太子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原来老朱虽然口口声声让自己注意培养势力,实际上还是在猜忌自己和蓝玉、王弼结党!
当晚,太子跑到老朱的寝宫外跪了半夜,始终没得到老朱的召见。
第二天,等老朱出门的时候,却发现太子已经晕倒在地。
老朱气得骂了一句“父子都是冤家”,也就把这事儿暂时给放下了,让人把蓝玉和王弼给放了。
没想到连过几天,老朱不见太子上朝,找人一问,才知道太子病了。
他连忙到太子府上探视,发现太子病得十分厉害,竟然不能下床。
他不免有些后悔,前几日好像对太子太严厉了些。
又过了几天,他又去探望太子,发现太子形若槁木,太医、宫女都在一旁垂泪不止,不禁大骇,连问太医太子病情。
太医只得答道:“太子年前奔波四海,元气受损,回京后夙夜在公,一直未能恢复,前几日又叠加风寒,寒邪入侵,昏倒在地,只恐已病入膏肓。”
老朱大怒,威胁道:“太子如有半点闪失,朕灭你九族。”
太子却为太医开脱道:“父皇,此事与太医无关。只是孩儿无德无才,忝居太子之位二十余年,如能献阳寿二十年给父皇,也算是报答父皇报养育之恩。”
老朱听后,更是伤心不已。
到了冬至,老朱再近视太子时,太子已经气若游丝,不能说话。
他不禁老泪纵横:“儿啊,你走了,朕可怎么办啊?只要你再能陪朕说说句,过完年,朕马上禅位!”
洪武二十五年小年,老朱还没来得及禅位于太子,太子朱标便撒手西去。
太子一走,整个大明朝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无心过年。
当然也有人例外,大将军蓝玉乘皇帝悲痛之机,暗地串连开平王常遇春旧部,意图拥立开平王的外孙、朱标第三子朱允熥为皇储。
蓝玉的想法是,朱允熥的母亲常氏才是自己的亲外甥女,朱允熥要喊自己一声舅姥爷。如果让朱允熥继承大统,这家伙年纪又小,还不是什么都得听自己的?
朝中也有大臣时不时地提醒老朱:“陛下啊,还请以江山社稷为重,早立良储。”
闲居京城的秦、晋二王,表面上每天陪老朱说话聊天解闷,实际上也是努力讨老朱的欢心,成为储君。
老朱当然知道这两个人的心事,找来太子府原来的詹事、兵部尚书唐铎问话:“太子生前有何遗言?”
唐铎答道:“太子生前除了深感愧对陛下养育之恩,便是牵挂江山社稷,称燕王、辽王均可让大明发扬光大。”
老朱若有所悟,第二天便下旨召嫡子燕王进京。
没过几天,恰逢太子准驸马耿璇回京,向老朱当面报告了辽王在天山征战的情况。
老朱不由感叹“此儿类我!”,又下令召辽王进京。
朝堂上下隐隐感到,下一任太子估计要从燕、辽二王之中选出。如果论嫡,估计要选燕王。如果论功,近年来,辽王风头正盛。
太子世子朱允炆惊慌失措,连忙找太子生前留下的一帮心腹,兵部尚书唐铎等人商议。
唐铎等人商量一阵后,都觉得朱允炆没有什么希望,只好劝道:“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吧,但凭孝心,莫问前程,也许还能落个贤名,保住终身荣华富贵。若论文治武功,恐怕群臣只服燕王和辽王。”
二月初,燕王意气风发地来到了京城,老朱也将朝中一些军政要务交由燕王处理。
燕王尚武,朝中许多武将以前既是太子老丈人常遇春的部下,也是燕王老丈人徐达的部下,见燕王得势,也不管朱允炆、朱允熥这两个小屁孩了,马上投向了燕王。
许多人都认为此次太子之位非燕王莫属,民谣在京城传得满天飞。太子党一下子又分成世子党、嫡子党和燕王党。朝堂也因此更加分裂,一件小事情往往会扯上十天半个月,也定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