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加税不会加到咱们卫所头上来吧?”
“怎么不会?”绵正宇叹了口气:“朝廷加一分税,下面的人就有理由多收九分的钱,就算朝廷不增收卫所屯粮,上边又怎会放弃这个上下其手的机会?”
“到最后一层层都压在最底下的屯丁身上!”吴成叹了口气,有些伤怀悲秋:“朝廷的加税都是如此,豪门贵胄、大户士绅有的是办法避税,最后统统压在百姓、农户和寻常商户身上,这一波加税,又不知多少人要沦为流民了。”
“现在不是管别人的时候!”绵正宇皱了皱眉,指着武乡方向说道:“你也说了,豪门贵胄有的是办法避税,最后都得压在底层身上,那张家会怎么办?”
吴成明白绵正宇的意思,大明优待士绅,士绅拥有一定的特权,但主要是免了差役和官府的杂捐杂税这两个大头,不代表他们就不用纳税了,朝廷的正税依然要缴,而如今朝廷的加税也属于正税范畴,张家为代表的士绅自然也要缴纳。
但士绅辛辛苦苦考了功名拉个关系,又怎会老老实实的纳税?自然想尽办法避税,最常用的办法,便是将税赋摊入田租、贷款之中,剥削佃户农户来填补税收的亏空。
张家自然也是这般作为,但按照之前他们和吴成签下的协议,整个武乡的军屯田租贷都减免一年,如今突然又面临朝廷加税,等于是亏了双倍的利益,张家也是个贪财好利的,又怎会平白吃了这么大个亏呢?
那份协议就是一张随时能扔进茅房的废纸,张家这段时间鼓动秦家、王家这些本乡的小地主不断摩擦试探,很明显没把那份所谓的协议放在心上,一直在寻找机会夺回他们的利益,如今这武乡的局势本就处在小火慢烤的时候。
朝廷这次加税,便如同往火堆里丢了一把柴薪,将大火烧得更旺、让本来稍显平缓的局势变得骤然滚烫起来。
“张家的人,一时半会儿应当不会乱来.....”吴成摸着下巴分析道:“他们之所以对咱们一个小小的百户所投鼠忌器,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张老大的官位不稳,张老大有个结果出来前,他们不会节外生枝的,否则岂不是白白把刀子塞到别人的手里?”
“利欲熏心、取死之道,想来张家还是清楚这个道理的.....”吴成叹了口气,脸上的愁绪却没有散去:“张家好歹也是出过大官、见过大世面的,目光不会这么短浅,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们不会下手,咱们还有时间准备。”
“这样吧,绵老叔,再给何师爷送些银子,找个人去沁州守着,京师有新的消息,立马送回来!”吴成皱眉吩咐道:“咱们不能自乱阵脚,还是得按部就班行事,该种田种田、该练兵练兵、该教书教书,只要咱们稳住不暴露出破绽,张家就会选择继续观望。”
绵正宇点点头,脸色忽然一变,压低声音问道:“说起教书,吴家崽子,我问你件事,杜神童夜班上教的东西,是你让他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