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有人在敲梆子,到了寅时,黑暗如浓稠的墨汁,静静覆盖着大地。
江瑀静静地望着夜空,在死一般的寂静里回想一件旧事。
当年淮瑾到落霞谷没多久,二人拎着酒坛摸黑往后山跑,结果半路碰到巡逻侍卫,江瑀害怕师父知晓会受到训斥,拎着人翻过重重院墙,在侍卫的追赶下,躲进了一处柴房。
房里堆满了木柴与杂物,能容身的空间极为狭小。
他当时被侍卫吓得心脏砰砰直跳,淮瑾更是吓得面色惨白,连牙齿都在打着颤,江瑀拍着他的背安慰。
【师弟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要是被师父发现了,就让他抽我一个人好了。】
【阿瑀会一辈子保护我吗?】
【嗯,会的。】
他记得那时淮瑾全身发软,靠在他肩上,声音抖得厉害,连怀里的酒坛子都抱不稳。
那夜的天空跟今晚一样黑,无月无星。
唯一不同的是,他今晚将人亲自丢进了幽暗的山洞里。
江瑀醉醺醺的,漫无目的的闲逛。
这个巴掌扇得很重,却莫名让他心里有些失意。
乔篱应该找到人了。
可为什么还没人来抓他呢。
不会真死了吧,阿束还在京中呢。
要是人真被自己玩死了,肯定会连累到阿束。
他觉得自己该去看看,可想到淮瑾就是打着这个算盘,才那么顺从的任由自己绑了,就有点不想去。
江瑀望着面前紧闭的城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用纠结了,真好。
正要转身的时候,身后的小厮跑上前:“公子若是要出城,奴才可以去寻我们家公子帮忙?”
问题又丢回他这儿了,江瑀淡淡的看了小厮一眼,也不回话,找了个墙根坐下。
小厮弄不清他的态度,连忙让同伴回府请示自家公子,自己小心翼翼的守在江瑀旁边。
付绝赶来的时候,就见江瑀双眼直直的盯着城门,像是要将它看出一个洞来。
他巴不得赶紧将这个麻烦脱手,是以找了熟悉的守城官,利索的将门打开了。
江瑀望着大开的城门,心想:这是他们做的选择,不是自己。
他道了谢,接过小厮手里的灯笼,独自往外走去。
夜色如水,江瑀提着灯笼,循着白天的路一步步的上山。
山林里很寂静,鸟兽都陷入梦乡,就连虫鸣也无,只有微风拂过树叶时的沙沙声。
他想起从淮瑾腿上拔出的那枚暗器,怎么这么蠢,连几枚暗器都打不掉,可惜了他这么多年的内力。
不过幸好那人要抓活的,暗器没有淬毒……
江瑀思绪微顿,他在幸好什么??
淬了毒不是更好,死在南诏那群人手里,他也不用大半夜的四处折腾。
这黑夜长得像是没有边际,江瑀往天上看了一眼,估摸着快要天明了。
离山洞没多远,山风卷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江瑀呼吸一滞。
自己留下的痕迹那么明显。
乔篱是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