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一会儿,轻声说:
“是华子叔请柳哥给基地取名的,他们两个是忘年交。柳哥牺牲后,华子叔比谁都伤心。”
闻唳停下了脚步,走到月予忆面前,蹲下来,问她:
“那你伤心吗?”
月予忆哽住了,一时间没有回答。
闻唳耐心地等着,直到月予忆侧过脸回答:
“末世里,生离死别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柳明村死的时候你伤心吗?”
闻唳重复了一遍问题,执着地等着一个答案。
月予忆垂下眼帘,终于低声说了一句:
“很伤心,柳哥对我很好,刚来基地的时候,是他安慰我,还给我编了花环和花篮。”
提及往事,月予忆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些神采。
闻唳笑了笑,说:“绿色曼陀罗,生生不息的希望,柳哥确实很会取名字。”
月予忆眼眸微颤,茫然地问闻唳:
“你开始相信希望这种东西了吗?”
闻唳低叹一声,握住了月予忆的手,笑着说:
“相信啊,当然相信。如果不相信的话,现在我就不会在这里了。是你带我回来的,你把我拐回来了,你说要爱我,要教给我什么是爱,还要我相信希望,还记得吗?”
月予忆眨了眨眼,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闻唳,声音隐隐带着哭腔:
“可是我没做到,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也没让你感觉到被爱,我做的不够好,我只是会装……”
“不是的。”
闻唳摇头,认真对月予忆说:
“你做的特别好,真的。对不起,是我贪心闹脾气才让你成了现在这样。月予忆,你没做错任何事,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我就快出师了,什么是爱,怎么爱别人,我就快学会了。
“月予忆,你爱着基地的每个人,包括我。基地里的每个人都爱你,也包括我。这不是只靠装样子就能做到的事情。”
看着月予忆逐渐蓄上了泪水的眼眶,闻唳抑制住声线的颤抖,笑着安慰:
“喂,这明明都是你跟我说过的话,怎么现在变成我给你上课了?我可不像余暖姐那样擅长讲故事,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
月予忆怔怔地看着闻唳,眼泪无声地落下。
她低声喃喃着:
“你变了好多。”
闻唳拭过那滴泪,笑着点头,眼眶微红:
“是啊,之前还是个高冷酷哥,现在不是了,你不喜欢我现在这样啊,打算把我甩了?那我走?”
月予忆用力摇头:
“不行,你不许走,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同类,你不许丢下我……”
说着说着,她再次攥紧了闻唳的手:
“你不许死,你要是死了,我也……”
“不许说。”
闻唳干脆地打断了月予忆的话。
他任由月予忆攥着自己,盯着她被泪水冲刷得明亮的双眼,轻声对她说:
“我爱你,所以我不想让你死,基地其他人也是这样。以后我能活着那更好,死了也没办法,但无论如何,我想让你好好活着,所有人都想让你好好活着。月予忆,你的人生不应该只有我。”
这段话说完后,月予忆的眼泪终于断了线,她紧闭着双眼,任由泪水肆意落在了她与闻唳紧握的双手上。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手背,一颗、两颗、就这样逐渐冲散了闻唳心中一直笼罩着的朦胧薄雾。
他似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
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月予忆真的不懂吗?
他们那么像。
如果这些事连他都懂了,月予忆会不懂吗?
从来都是月予忆牵着他的手向前走。就算被受了伤,就算生闻唳的气,月予忆会真的一蹶不振吗?
刚才那些话,究竟是闻唳想对月予忆说的,还是月予忆想从闻唳口中听到的。
又或许都不是。
那些才是月予忆真正想教给闻唳的事。
闻唳笑了,紧接着,泪水就决了堤。
他站了起来,将终于肯好好哭一场的月予忆紧紧抱在怀中,哽咽地笑着说:
“月予忆,你这个小骗子,你把我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