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像是被世界按了快进键。
热搜再次被点燃,这次跟在词条后面的,却不是烟花和火苗,而是摇曳的烛光。
在为期五个月的长期旅行开始前,月予忆已经为自己的死亡做好了一切计划。
“这样等我死后,你就不至于手忙脚乱了。”
五个月前,月予忆认真地叮嘱着简星舟:
“如果我死后,媒体把气氛渲染得太悲伤,你就出来帮我稳定一下广大网友的情绪。就跟他们说,嗯……这辈子玩够本了,要是有来世,继续和大家一起玩!”
说这句话的时候,月予忆的眼神亮晶晶的,丝毫没有对于死亡的畏惧。
那雪崩的时候,她又在想什么呢?
她会不会遗憾、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觉得不甘心,明明还没有坐上心心念念的冰川快车。
如果那时,他没有走远。
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简星舟总是忍不住这样想。
……
在带着月予忆的遗体回国后,简星舟陷入了一段麻木无意识的时光。
他的灵魂与躯壳失去了联系,他用俯瞰的视角空洞地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看着自己以最得体最理智的姿态面对媒体,面对月予忆的粉丝,面对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他看着自己登上月予忆的账号,将她留给粉丝最后的信成功上传。
他看着自己把月予忆留给叶彦、肖语瑶、董之夜、《寒江无月》剧组、《葛生》剧组的礼物,依次妥善地转交。
他看着自己接手月予忆为先心患者创办的基金会,再以星晖总裁的名义为其注资。
他看着自己把月予忆留给人间的眷恋不舍尽数整理完毕。
到最后,他看着从始至终都没再流泪的自己。
月予忆,你看到了吗?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做完了。
现在你放心不下的,只剩下我了。
曾经你教会我什么是爱,如今,我要自己试着学会别离了。
简星舟穿着黑色大衣,踏进了肃穆的礼堂。
这件大衣和他都还记得那场晚秋的枫叶雨。
口袋中还有几颗已经过期的薄荷糖,是月予忆塞进来的。简星舟用力地把它们攥在了掌心,又缓缓松开。
糖纸舒展成微弱却嘶哑的声音。
最后的告别,她被白玫瑰簇拥着沉睡在玻璃棺中,脸上还带着浅淡的笑容。
“等我死后,你记得把这枚吊坠摘下来放好。我不舍得带它一起走。”
那枚月光石,此刻静静地沉睡在简星舟的心口处。
“千万别搞太大阵仗,没必要。”
简星舟、叶彦、肖语瑶、董之夜,此时只有他们四人沉默地站在肃穆的礼堂中。
“你说把我洒进哪片海域比较好?诶,炼成珠子怎么样?是不是很浪漫?”
简星舟接过纯白色的小瓷罐,将它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
“回家啦。”
简星舟挤出一丝笑容,低头轻声呢喃。
这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冬日清晨。无关生离死别,无关爱和遗憾,没有任何不同寻常。
简星舟在这一天,买了一束白玫瑰,放在了自己的电脑旁。
五彩炸毛小松鼠站在玫瑰的花荫下,傻兮兮地对着简星舟笑。
“还笑呢,没有人要你了。”
简星舟戳了一下松鼠挂件。挂件失去平衡,略显凄惨地跌倒在了一边。
……
手机被调成免打扰模式已经很多天了。再次开启的时候,新消息塞爆了所有软件。
董之夜的消息在一众安慰中简短得格格不入:
“世事无常,节哀。”
简星舟当然知道世事无常,所有人都在为月予忆的意外身亡而唏嘘着哀戚着,可只有简星舟知道,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这样草率的结局,不该作为她灿烂人生的句点。
她会不会和他一样不甘?如果她还在的话,会接受这样的结局吗?
这个问题成了简星舟心中仅剩的执念。
就好像只要有一个问题还没有解答,他就能再多撑一天。
就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在每个午夜梦回的时候,都再次见到那一场掩埋所有色彩的雪。
……
这一年的初雪来得格外的晚。直到跨年夜,在零点钟声响起的同时,简星舟的邮箱收到了月予忆的最后一封邮件。
“彩蛋环节”,这是邮件的标题。
电脑旁,以雪山为背景的合照,和白玫瑰下五彩的松鼠挂件一同等待着。
简星舟点开了邮件。
是一段长达两个小时的录像。
画面中,月予忆坐在一个泰式凉亭中,身后几十米的地方是正在收拾设备的拍摄人员。
月予忆调整了一下镜头角度,笑着对屏幕这边挥了挥手:
“嗨,小松鼠同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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