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当两人路过一家当铺时,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非常凄惨的哭声。
还有一个男人说:“行了行了,不要哭了,跟着我三年,不会让你吃什么苦头。”
女人哭道:“不能这样啊!”
男人说:“那要怎样?谁叫他不能还钱。”
吕碧城拉住李谕的胳膊:“我们看看。”
李谕抬头看了一眼,匾额上提着“鼎盛当”三个字。
两人走近一点儿,看见里面一个年轻女人正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对面坐着一个垂头丧气的男人。
刚才说话的是在旁边的另一个穿着比较体面的男人。
体面男人说:“签了字,就跟我走吧。”
吕碧城小声问李谕:“该不会卖女儿吧?”
李谕摇摇头:“不像,旁边那个坐着的那个男的年龄看着也不大。”
吕碧城看女人哭得凄惨,心肠有点软,勐然想到:“该不会是……”
李谕问道:“是什么?”
吕碧城说:“典妻。”
“典妻?”李谕头一回听说,“这是什么?”
吕碧城说:“就是把妻子典当给别人。”
李谕感觉不可思议:“还有这种操作?不可能!男人两大耻辱,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怎么忍得了?”
吕碧城也算刚刚新婚,更加看不得这种事:“我们瞧瞧能不能帮一下。”
李谕和她走进当铺。
当铺老板看见两人问道:“二位客官,是要当东西?”
李谕说:“我只是路过。”
当铺老板突然认出来他:“您是帝师李谕?现在报纸上都是您。”
“好说好说,”李谕说,然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当铺老板说:“哦,你说他们啊,典妻呗。”
李谕惊讶道:“竟然真的有。”
当铺老板拿出一张典妻契,说道:“我还是说合人。”
李谕瞧了一眼,纸张最右侧开头部分是红色的,写着“典妻契”三个大字,然后正文是:
“典契
王成俭久欠李玉法白银壹佰伍拾两,无力归还,愿将妻陈氏典于李玉法为妻,三年期满,王以银贰拾两赎妻,过期不赎,另做它议论。
典妻人:王成俭
承典人:李玉法
说合人:王志清”
李谕看完后忍不住脱口而出:“造孽啊!”
吕碧城这种女权先锋更看不下去:“王成俭是吧,你就没有一点出息,把自己老婆都典出去?难道是货物吗?”
坐在凳子上垂头丧气的王成俭无奈道:“我实在没办法,被逼得太狠了。”
李谕问道:“这合法吗?”
当铺老板王志清说:“这个……合不合法的,有了典妻契,应该……也没法说什么。”
李玉法知道李谕是当朝帝师后,也过来笑脸相迎:“竟然是帝师老爷,这事不奇怪的,如果给我生个孩子后,也能送回去。”
李谕听着就浑身恶心,但更恶心这个典当妻子的王成俭和丑陋的封建糟粕。可典妻这种事在这时候还真的不是特别稀罕。
吕碧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几乎就要动手打这个窝囊男人。
李谕拦住她,然后在陈氏身边蹲下去。她确实有几分姿色,手指比较白皙,估摸着读过书受过一些教育,起码没有干过太多农活。
李谕问道:“还想和他过吗?”
陈氏捂着眼睛:“我不想活了。”
“那你想不想自己把自己赎回去?”李谕问道。
“我自己?赎自己?”陈氏疑惑道。
李谕说:“我的工厂也招收女工,最普通的一年也可以挣30两银子,做得好的一年甚至上百两。”
吕碧城说道:“几年下来自己就把自己赎了,你还要这种男人做什么?”
陈氏惊讶道:“真的能这样?”
李谕站起身:“选择权在你,想不想冲破枷锁,取决于你。”
“我?我也能决定自己的命?”陈氏听明白了,但还是不敢相信。
她再看了一眼窝囊的丈夫王成俭,还有一脸猥琐的李玉法,咬着嘴却一直不敢说话。
李玉法却着急了:“帝师,您不能这样坏人好事!”
“好事?”李谕突然想起,对啊,自己还是个官儿,于是又说,“在下现在是礼部正五品员外,腰挂从二品印玺。礼部是干什么的,就是管这些风俗礼仪、道德规制,你们看看你们做的,哪件事对了?”
李谕“啪”地摆出那枚印玺。
不得不说,虽然自己不想当官,但这东西好用是真的非常好用,立竿见影。
当铺老板王志清自然识货,见到后连忙说:“哎哟,真是官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