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楼顾不得洗漱换身干净的衣裳,急急忙忙来到史玉婷的房间,又怕自己身上脏,惹的史玉婷病上加病,因此隔了老远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着。
“玉婷,你还好么?肚子还痛么?”安小楼柔声问道。
史玉婷一听到安小楼的声音,顿时开心不已,原本沉重的身子似乎也不那么沉重了,她不顾小月和丫鬟们的阻拦,执意下床,在她们的搀扶下来到门口,久久望着安小楼。
这两个人分开已经有半年了,他们分别的时候,史玉婷的腹部尚未见隆起,而现在,孩子几乎都快落地了。望着安小楼那憔悴的面庞和污脏破烂的衣裳,史玉婷心疼的落下泪来,满腹的话语此刻竟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安小楼犹豫着,终于伸出手去拭去她的泪水,微微叹了口气:“别怕,没事了。”他轻轻说道。
就是这一句话,让史玉婷的心一下子从万丈高空悬着的云端坠落,到了十分踏实的地方,她哇的一下哭出声来,扑到安小楼怀里说道:“你再莫这么吓我了!”
“是是是,我错了!”安小楼抚着史玉婷的香肩,柔声说道。
跟上来的玉玲珑等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都禁不住有些悲伤。她们倒不是吃醋,而是为这两人的重逢感到开心,喜极而泣。玉玲珑禁不住暗暗想道:“难道我错了?她明明在我之前,却被我霸占了相公,然而她见到我却姐姐前姐姐后,令我好不羞愧……”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去洗一下,身上脏的很,看弄脏了你的身子再得病。”抱了一会,安小楼便轻轻拍着史玉婷的肩膀笑道,“瞧你,都快做娘了,还哭的跟个孩子似的,乖了,爸爸疼你。”
安小楼的几句话险些麻倒了一片人,童三好和玉玲珑纷纷在心中暗暗想道:“这死人,也不管这里有这么多下人,就只管肉麻他的,真是受不了……”
那些丫鬟也都窃笑不已,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充满了一种欢乐祥和的气氛。
吃午饭的时候,安小楼作为一家之主端坐在居中的位子,左右手分别坐了童三好和玉玲珑,而史玉婷和谢如烟则分别挨着三好和玲珑坐了。
安小楼洗干净了,换了身衣裳,简直是玉树临风意气风发,他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女人们,包括谢如烟,心中感慨万千,禁不住执起三好和玲珑的手,深情款款的望着众人说道:“真没想到,一场意外竟然使得我们这个原本摇摇欲坠的家庭凝聚在一起了,我真心希望我们再不要分开,一辈子都在一起。”
玉玲珑听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悄悄的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可是哪里逃得开安小楼的‘魔爪’,他暗中紧紧握着她的手,使她无法挣脱。
安小楼微笑着看了看众人,语重心长并饱含深情的低声说道:“我知道,与别人分享丈夫其实是每个女人都不乐意做的,所有的错都在我一个人身上,你们都是无辜的。我不该爱了一个又一个,害得你们在我这样一个人身上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我也感激你们为我做的一切,感激三好对我的宽容,感激玉婷为我坏了宝贝,感激玲珑你为我出生入死,保我周全……还有你,如烟,今儿个我把话挑明了,你的心思我一直明白,我的心思你却不懂。原本我以为你我之间横着一个唐尔正,在经历了这一次之后,我也想明白了,爱情面前,一切靠边,兄弟也不行。”他凝望着谢如烟说道。
如烟是个胆儿小爱面子的女子,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和安小楼的感情开始在这样一个公开的场合,被这么多人见证着,一时间心中又是羞又是喜,脸上顿时滚烫滚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女子皆望着谢如烟,笑意茵茵,那笑容却不是嘲笑,而是善意的笑,尤其是三好,她是真心为谢如烟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而开心不已。
“我虽然不算是个好男人,可是我保证,我安小楼用我的脑袋保证,对于你们每一个人,还有不曾到场的七儿,我都绝对会是一个好丈夫,对于那些未出世的孩子们来说,我也会是个好父亲。”安小楼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了,他握着那两个人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童三好暗中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用作回应,安小楼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三好对他,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宽容,从一开始就是。
玉玲珑凝望着安小楼,这男人今天所说所做的一切,还有这两天里她所经历的所有,都让她对这个世界,对这个家有了新的认识,她心中微微叹息着,一语不发。
“其实,我与你们一起也罢,分别也好,都经历了许多事,这些事你们有些知道,有些却不知道。”安小楼松开口,端起一杯酒一饮而进,打算来个酒庄怂人胆,趁今天这大好时机把家事给解决了。
“七儿,是你们都熟悉的一个名字,却是一个你们大多都没见过的人。”提及七儿,安小楼有些哽咽了,他伸出手假装擦了一把汗,事实上却是暗中止住了即将流出的泪。
“我不是此地人,我来的那时候,正是寒冬腊月,我还记得那时候的玉玲珑,你真是一身黑衣,英姿飒爽。”安小楼笑着看了看玉玲珑,“不过你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晚我跌入苏州河内,那时候我还不会游泳啊,那冬天的河水真的是冰冷刺骨。是七儿把我救起来,暖了我的身子,给了我第二条命,我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清。我和七儿已经拜堂成亲,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迄今仍旧两地相隔,也不知她人在何方……”
“相公,等家里安顿好了,你便去寻找七儿姐姐吧。”史玉婷忍不住说道。
安小楼点了点头:“是要去找的,不过我要等你生产之后,等家里一切都稳定了才能去。”
玉玲珑一直沉默着,她终于缓缓的端起酒杯,饮了一口酒。安小楼今天才知道,原来玉玲珑根本就不善饮酒,因为一口酒下肚之后,她的脸就红了。
“玲珑,你说句话吧。”安小楼拍拍她的手背说道。
玉玲珑苦笑着说道:“我还能说什么呢?该是怎样就是怎样吧。”其实她这句话就等于是让步了,然而安小楼听了心里却还有几分忐忑。
童三好暗暗的戳了戳安小楼,悄悄对他说道:“今儿个你哪里也不许去,好好的去陪陪玲珑。”
安小楼连连点头,沉默片刻之后他又笑着说道:“好了,吃饭应该是全世界最开心的事之一,我们就不要再说这么沉闷的话题了,来,开开心心的吃了这一顿团圆饭!”
夜深人静的时候,童三好洗漱完毕,穿着小可爱端坐在床边,她身前是个针线箩筐,里面是她要为即将出世的孩子准备的小衣裳。就在这月黑风高的时节,一条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摸向她的房门,轻轻的敲了一下。
“谁?”童三好警觉的抬起头。
在逃难的那段时间里,她们四个女孩独居在那个乡村院落里,身边没有个男人照应着,三好已经养成了这样警觉的习惯,甚至睡觉时身边总要放一根烧火棍才能睡踏实。现在虽然已经回到了家里,但是积习难改,她还是习惯性的这么警觉着。
“喵呜!是我啊!”门外传来安小楼的声音。
童三好听了以后先是一愣,暗道:“我不是让他去玲珑房里了么?怎么到这儿来了?”但很快就变得脸红心跳,似乎预感到今夜即将发生什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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