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过后,整个河面恢复了寂静,那些被俘虏的家丁们都给捆了,等候发落,而岸边上,漕帮和盐帮的弟子们则正“聆听”着安小楼的教训。
安小楼是在教训他们,他要让这些穷苦的汉子们知道,刀来拳往解决不了问题,这只能让他们的生活陷入困顿。
“你这人,说话这般不经思量!”鲁知秋和史云龙都听不下去了,于是盐帮帮主当先发难了。
“哦?有人有意见了!”安小楼拍手鼓掌,谁都搞不清楚他这是欢乐的为哪般,“我怎么不经思量了?”
“难道不是么?我们盐帮的兄弟亲如兄弟姐妹,他们怎么就成了任人摆布的棋子了?”鲁知秋涨红了脸说道。
“呵呵,难道不是么?”安小楼歪着脑袋看向鲁知秋,“要我说,非但他们都是棋子,就连你们两个,还有你(他指着玉玲珑)你们统统都是棋子!”
棋子!
安小楼轻轻吐出的两个字,如同一颗从高处落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一般,在众人的心里激起了波澜,所有的人都有些犯嘀咕了。
“哼!一派胡言!”史云龙想甩袖子,却发现今日里他穿的是短衫,根本就没袖子可甩,于是只好跺跺脚,以发泄心中不满。
“你俩,暂时剥夺你们的发言权!”安小楼一挥手,冲鲁知秋和史云龙笑道,“我现在就专跟下面的兄弟们说话!”
“呵呵……”岩石下,盐帮和漕帮的弟子轻轻的哄笑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两派原本泾渭分明站成两边的汉子们,不由自主的混在了一起,围拢在安小楼所在的岩石边,仰头看着这个说话很暖人心,说的又很有趣的年轻人。
“来,咱们哥们聊,什么帮主不帮主的,今晚这里没帮主,没有盐帮,没有漕帮,只有咱们这群苦哈哈的汉子,咱们这群为了仨饱一倒老婆孩子热炕头而打拼的汉子们!”安小楼哈哈笑着,“说吧,为什么要打来打去呢?你们愿意打么?”
“可我们是盐帮,他们是漕帮啊,难道盐帮和漕帮不是生来就该打架的么?”这时候,有个盐帮弟子喏喏的说道。
“是啊……”另一个不知是盐帮还是漕帮的人在附和着他。
安小楼温和的双眼满含笑意,扫过众人的眼睛,结结实实的与每个在场的人都对了个眼,说道:“没理由啊,哪个说盐帮就一定要和漕帮干架的?没道理啊,你们想想,盐帮么,就是制盐晒盐贩盐赚钱讨生活的人,漕帮么,就是撑船在河道里跑运输的人,这叫啥?在我们老家这有个专有名词,叫物流!你们本来就是不搭噶的两帮子人,怎么就成了仇家呢?”
安小楼说的话,有许多词是这些人所听不懂的,但是听不懂归听不懂,中心意思他们却是明白了,那就是他们本来就不该是敌人,不但不该是敌人,甚至还有可能成为朋友,可不是么,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各讨各的生计,各过各的日子就对了,干嘛整天见面就跟杀父仇人一样的瞪红了眼呢?
不光这些帮众们在纳闷儿苦思,连史云龙和鲁知秋都似乎在沉思着,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
“是吧?”安小楼轻笑道,“都好好想想,命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别以为脑袋掉了就碗大个疤,你是自在了,你们的父母呢?没人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啊!你的老婆呢?改嫁了!你的孩子呢?跟了别人的姓,没准还受虐了!你的房子呢?别人住了!可惜了啊!”安小楼故意长长的叹了口气,顺便偷偷扫视着各人脸上的神情,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难受的模样,就仿佛那种事真的发生了一般,其实就算想想,都够让人受不了的了。
“这小歪(小歪:江南地区对年轻男子的称呼)说的没错啊,我们打打杀杀的,死了残了,吃亏的还是自己,吃苦头的还是阿拉屋头的爷娘和孩子啊!”一个中年模样的人叹息道,他的这声叹息,在人群中很快的便引发了连锁反应,许多的人情绪都低沉了下来。
史云龙和鲁知秋忽然感觉到,他们这么多年来无法被人撼动的领导地位如今面临着极大的考验,最先着急的,便是史云龙了,他脑门子上的汗珠一颗颗的滴落下来,焦急的喊道:“安老弟!你这是做什么!”他的脸上赤红一片,伸手抹去了额头的汗水,大声说道:“我们现在没空在这里聊天,赶紧的把船上的银子分了,兄弟们好回家抱女人去!”
安小楼不得不承认史云龙是条老狐狸,他的这一句话,顿时就把安小楼之前苦口婆心说的所有都给颠覆了,一听到银子两个字,所有人的眼光都闪亮起来,顿时漕帮和盐帮之间又开始泾渭分明了,他们分成两边,气势汹汹的对峙着,谁都不肯让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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