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钟楼下面;然后再以“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蓦地拔身上了钟楼,黑夜里真像是一只凌霄大雁。宇文小真看在眼中,心中不禁大为折服,当时也跟着以“一鹤冲天”的轻功拔上了钟楼,可是总觉得险得很,脚下所踩的瓦面,都生了青苔,再被雨水一淋,十分滑溜,踩在上面,可真有些提心吊胆!
这时“南海沙鸥”马彦行已由窗口翻了进去,小真也跟着进入里面,只觉楼内地势甚大,四面开着洞窟,风吹进来“嗖嗖”直响,连灯也没法子点。
所幸小真内功甚佳,夜中视物功夫也颇不弱,只见里面有一张木床,一张破木桌子,床上空空的没有被褥。马彦行叹了一声道:“这地方不比中原,我这异乡客来到这里,只有在这地方将就了!”
他指了一下床道:“姑娘,你等会儿可上床去睡,隔壁还有一间空房子,我到那边去!”
小真讷讷道:“这床还是伯伯你睡吧,弟子到隔壁去也是一样!”
马彦行摇手笑道:“你不要与我客气,按理说,应该找一家客栈住下,只是怕你父亲又去找事。”
宇文小真不由低下头,她紧紧地咬着下唇,想到了这种遭遇,她真想哭。
马彦行叹道:“你把背上包袱解下来吧!你也用不着伤心,有些事情,是预料不到的。试想今夜我若不把你救出来,你不是要死在你那狠心的爹爹手里了?”
宇文小真点头轻叹了一声,她解下了背上包袱,把它放在床上,见那张破桌上,有一个瓦罐和两个茶碗,马彦行笑了笑:“喝吧!那水是干净的,我白天灌的!”
宇文小真倒了两杯,为马彦行送去一杯,自己呷了一口,坐在床上,秀眉微微皱着。
马彦行见她这个样子,不由笑了笑道:“天明以后,你打算如何呢?”
宇文小真茫然地摇了摇头:“伯伯!我不知道,我没有地方去!”
她看着马彦行,嗫嚅道:“伯伯!我跟你去好不好?”
马彦行嘻嘻一笑,连连摇头道:“那怎么行呢?你跟着我太不方便了,我一个人也是去无定所,而且……”
他龇牙笑了笑:“以后的日子,我给你爹爹和那几个朋友还有得好扯呢!你跟着怎么行?”
宇文小真不禁淌下了泪来,她仰着脸问:“我爹爹他们,和陈大哥到底有什么仇呢?你老人家知不知道?”
南海沙鸥看了一下窗外,冷冷一笑,说道:“再也没有我知道得清楚了……唉!这真是一段不可化解的宿仇旧恨啊!”
宇文小真听得心头怦怦直跳,当时催着问,马彦行认为没有瞒她的必要,就一五一十把昔日一番经过说了一遍。直把宇文小真听得胆战心惊,冷汗直流,她抖颤颤地道:“伯伯!这么说,即使是我父亲不杀陈大哥,陈大哥也会……”
马彦行冷笑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我想是的!”
宇文小真不由吓得猛然站起道:“哦……这太可怕了……马伯伯,你……你……还是叫陈大哥忍一忍吧!”
马彦行侧视了她一眼,叹息了一声道:“姑娘,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陈宋二十年来忍辱偷生,为的是什么……这是办不到的!”
宇文小真不由神色大变,她讷讷道:“那……那怎么办呢?”
马彦行立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哼道:“姑娘!血债必需血来偿还。且不论孟化当年是否该死,可是陈宋身为他后人,绝无不报此仇之理!”
宇文小真失神地又坐了下来,这一刹那,她才想到为什么陈宋对自己,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的原因,以如此世代血仇来说,自己和他正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那是彼此绝不能相容的。
她这么想着,宛如晴天响了一个霹雳,一时冷汗涔涔而下。
马彦行似已洞悉了她的心,微微一笑道:“姑娘你大可放心,你对陈宋只有恩没有仇,他不是一个糊涂的孩子……”
小真苦笑了笑,低着头不发一言,她原来想随着马彦行去找陈宋的心思,不由顿时打消了一个干净。倒不是她对陈宋有了成见,而是她羞于再看到他了。试想一下,自己父亲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呀,自己怎好再去找他?
她又想到了依梨华,如今生死未定,如未死,此刻定必和陈宋在一起打得火热,自己更不必再去自讨无趣了。
想到这里,她真想扑倒床上大哭一场,心中说不出的酸甜苦辣咸,像倒了一个五味瓶似的。
马彦行见她只是坐着发怔,自己也不好同她多说什么,叹道:“姑娘你休息吧!天不早了。”
小真只管发着呆,似乎没听到一般。马彦行摇了摇头,自己慢慢走了出去,到隔壁一间房中歇息去了。
辗转在木床上的宇文小真,由于过多的心事,怎么也没有办法入睡,一会儿坐起来,一会儿又躺下,眼泪把她那个用来当枕头的包袱都打湿了。
钟楼外正刮着狂风,呼呼的风由四面八方灌进来,真有点凄惨的味儿。
这个时候,宇文小真轻轻下了床,她把那个当枕头的包袱重新背在了背上,咬着唇儿发了一会儿呆,心里一再鼓励着自己:“走吧!还是走了好,要不怎么办呢?我还能去见陈宋吗?”
想着又流了几滴泪,偏头听了听隔壁,静静地没有一点鼾声,她又想:“不要吵醒了他,还是我自己走吧!”
于是她下了决心,就手摸了一块木炭,在桌面上摸黑写道:“马伯伯,弟子还是走了得好,不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老人家救命之恩。”
她没有留名字,虽然脑子里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一时却也只好这么写。写完了她把黑炭收入百宝囊中,用手揉了一下惺忪的睡眼,听到远处有人敲着梆子,“笃!笃!笃!笃!”响了四下,她知道已四更了,天不久就亮了。她理了一下乱发,又紧了一下腰上的带子,悄悄地走到窗口,探头看了看外面,月亮照得倒还明亮,只是这附近是一片树林和乱石岗子,冷清清没有人家,野狗汪汪地吠着,听着真有点怕人。
别看她有一身功夫,可是素日在家里养尊处优,哪里也没有去过呀!
所以,看到此,心里有点怪害怕的,可是转念一想,今后自己到哪里还不都是一个人,比这个更害怕的事,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呢!
想着咬了一下牙,壮着胆子,窜上了窗口,方要飘身而下,忽觉得肩上为人拍了一下。
小真不由吓得一哆嗦,差一点摔下去,忙回过身来,却见丈许以外,南海沙鸥正含笑负手站着。宇文小真不由呆了一下,尴尬地又跳了下来,讪讪道:“马伯伯,我……”
马彦行浅浅一笑道:“不要说了,姑娘,我很了解你,我早知你会有这一手。”
小真不由玉面一红,南海沙鸥这时由袖中取出一个黄缎子小包,递过道:“你一个姑娘家,初次出门,不带钱怎么行?我这点东西你带在身上用吧!”
宇文小真不由感动地直流泪,她接过了那小包,觉得很沉,忙下拜道:“谢谢马伯伯……我实在太不对了!”
马彦行叹了一声:“起来吧,你这就走么?”
小真点了点头。马彦行想了想,叹了一声,道:“也好!姑娘!等我见了陈宋,我再叫他去找你,你预备上哪儿去呢?”
小真脸热热的,讪讪道:“不……一定!”
可是她又不愿把这条路断了,又接道:“可能是江南,因为那里风景好!”
马彦行微微一笑,他由左手小指上捋下了一枚指环,递过去道:“这是老夫一件信物,你留着,有时用得着它。我们见面,总算有缘,这东西你为我保存着,下次见面时,你再还给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