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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解救烟屏,我想起当初在巷道救我的白衣公子,事过境迁,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我?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想来这位谦谦君子只取其前,去其后,定然是将我忘了。忘了好,我也忘了。
“今年的花魁定然又是姐姐了。”停顿许久,我又说道。
“不,不是我,我没有参加,你还记得去年那位弹唱‘道上垂杨江畔柳,他朝莫结相思扣’的女子么?花魁就是她。”
我搜寻着记忆,想起了那个身着翠衫的女子,笑道:“是那个弹唱‘总是三春眠不够,醉里消磨,春自眉尖溜’的柳无凭么?”
画扇微笑:“妹妹好记性,就是她了。今年听说她弹唱一首《咏牡丹》,惊艳四座,一举夺魁。”
“只是画扇姑娘已无了那夺魁之心。”我淡笑。
“是了,再无了那夺魁之心。”她声音极低,透露出丝丝慵懒。
夜色如水清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桌台上,照见那页古旧的经书。我感觉到睡意,却依然惺忪地睁开眼,迷糊地唤道:“姐姐,你睡着了么?”
“还没有,这样的夜,有些不舍得睡着。”
“是,我也不舍得,过一天便少了一天。”
“妹妹……”画扇轻叹。
我将手搭在她的腰身,低问道:“姐姐,你有爱过么?”
她迟疑,半晌,答:“不过是风尘女子,只怕连爱也是卑微的。所以,不如不爱。”她笑问:“妹妹,你呢?定是爱了。”
我嘻笑:“姐姐别取笑我,后宫的女子,有几个敢真爱呵。爱到了最后,都是荒芜。”
“不爱不恨,无欲无求,谁能做到呢?一切随意。”画扇的话让我释怀。
静。静得可以听到窗外的风声,落叶声,落花声,还有虫蚁的爬行声。
感觉到画扇轻轻为我掖好被角,我亲昵地偎着她,钻进她怀里,撒娇道:“姐姐,还是你待我最好。”
她轻轻用手枕着我,美丽的眼睛,流露出暖暖的温情:“妹妹,睡吧,兴许,就今夜,我可以陪你了。”
我凄然,微叹:“不可以多陪我几日么?我要你陪,自是可以的。”
“是可以,只要你需要。”
我调皮地眨着眼睛:“要么随我进宫,要么就今夜,只那几日,我宁可不要了。”
“呵呵,那就先将今夜过完。”
“嗯。”
清晨,下起了丝丝的细雨,湿润的石径滋长着浅绿的青苔,落红铺径,如果不是因为离别,我是喜欢这个春雨的清晨。
我将画扇送至庵门口,马车已在等候,递给她一把雨伞,依依道:“姐姐,一路保重。”
她执我的手:“妹妹,你先静心在这里住几日。待你走时,我还是要来与你道别的。”
我点头,看着她静静地上轿,又看着她掀开轿帘,那目光,令人不忍看去。
马车扬尘而去,溅起满地的雨水,还有零落的花瓣,这样的场景,不含悲壮,又不似婉约,是一种感伤的美丽。
我驻立在离别的路口,看马车渐渐隐去,直到烟雾封锁了那长长的山径,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
我转过身,低吟道:“是别离殷殷相送,哽无言,杨柳花飞泪。”
踏进翠梅庵,槛外是红尘旧梦,槛内是云水禅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