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其实母妃也不过是希望妹妹能够开心,快乐,长大之后能够有一份幸福的生活。”林琨看着太子府院子里葱茏的花木,轻声说道:“我也不愿忤逆母妃的意思,可你也知道,若是妹妹的生活中没有了太子,那她将会一辈子都不幸福。”
“我知道。”水琛低叹,“其实太子何尝不是?在海宁,你知道有多少官员想方设法的把自己家的女儿或者收买来的妙龄美女往太子的寓所送?太子总有办法让他们怎么送来的再怎么带回去,这几年,愣是连身边使唤的人也全都换成了小厮。”
“难道就因为一个‘太子’的身份,我们就要拆散这两个人吗?”林琨转头,看着水琛。
“但我们总要让母妃改了对太子的看法才好。”
“母妃的工作是要有人做,你我做儿子的当然不好去说,但我想,母妃也不愿意看着妹妹整日闷闷不乐,太子曾经是母妃的学生,从小就在咱们府上长大。其实母妃心里,他跟咱们哥俩是一样的。那天我凑巧在母妃的屋子外边经过,便听见她在跟紫姨说话,叹息着帝王之家的无情,说太子将来三宫六院,数千佳丽围绕左右,却不知心归何处。”
水琛苦笑,这句话的确很犀利,越是数千佳丽,越是危机四伏。自古以来,那些女人为了争宠,什么事做不出来?就是这些中等之家,妻妾争风吃醋,暗下黑手的,也不少见。听说早年间父亲的几个妾室便是如此,若不是早早的打发出去,如今家里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呢。更何况后宫之中?
而子詹的性子,水琛亦是十分了解的。每回林琨有家书来,子詹都会比自己还高兴。但却绝口不问凤璿如何。水琛知道,这位太子爷的心思很深,越是在乎的人,越从不轻易地提起。
“哥,咱们且走吧。”林琨沉默片刻,站起身来,看看身后紧闭的房门,“你们过几天就走了,让妹妹在这儿住两天吧。”
“嗯,走吧。去云世伯那里,蹭点好吃的,再要几粒调理肠胃的丸药。”水琛也站起身来,轻叹着,“海宁那边,至少还要有四五年的光景才能圆满呢。”
“我知道,当时不是说十年吗?再有四五年,也算是提前了……”
水琛和林琨二人说着闲话出太子府的大门,自去忙各自的事情。
子詹扶着凤璿慢慢的起床,瞧着这丫头呲牙裂嘴的样子,又皱眉道:“不如躺着,有什么事只管说来,自然有人替你去做。好不好?”
“不好。”凤璿撅起小嘴,心道:哥哥,我要去尿尿啊,你能代劳吗?
“那歪着吧?弄点汤来给你喝?”
“不要,叫丫头进来,你出去。”凤璿皱着眉头。
“怎么了?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唔……快点……”凤璿抬手推子詹。
子詹看她难过的样子,不得不摇摇头,转身叫了两个丫头进来,又对凤璿道:“我在外边,有事叫我。”
“快去快去。”凤璿连声催促。
子詹只好转身出门,在掩上房门之际,却听凤璿小声吩咐:“快,扶我去后面,我要小解。”
一抹轻轻地笑,如春暖花开一般,让子詹的脸温和起来。
小丫头已经长大了吗?子詹慢慢的靠在栏杆上,想着小时候那个小丫头总是跟在身后,牵着自己的衣襟天真的问自己:子詹哥哥,那个树上有个鸟窝,里面是三只刚孵出来的小鸟,你帮我拿下来好不好?子詹哥哥,我要跟你一起去学骑射,将来你上战场杀敌,我才可以陪你一起。子詹哥哥,你会纳那些刚选上来的秀女为妃吗?子詹哥哥,为什么后宫里有那么多妃子,而我父王却只有我母妃一个人?子詹哥哥,你将来也会跟皇上一样,纳很多很多妃子吗?子詹哥哥,为什么你们男的可以站着尿尿?子詹哥哥……
心中便被幸福填的满满的,一声声童稚的疑问,三年来一直萦绕在子詹的耳边。在海宁他曾不知多少回梦见这个可爱的丫头,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再见她是,她竟然已经这般瘦弱,还是满身伤痕。
想到带她回来后,给她换衣服擦拭脸上身上的灰尘时,心痛的无法呼吸。恨不得杀了所有碰过她的人来泄愤。
但就在刚刚,这丫头却撅着小嘴,倔强的把自己赶出来……
“太子殿下,郡主请您进屋。”侍女的声音打断了子詹的思绪,忙抬头望向屋内,小丫头已经安安稳稳的靠在榻上,正对着身边侍女的一碗补汤皱眉。
“嗯,去炖一些红枣莲子山药粥来。加上点薏米,熟了后放上少许冰糖。”子詹进门时不忘吩咐侍女,红枣莲子粥是这丫头最喜欢吃的东西,他一直记在心里。
“是。”侍女答应一声匆忙下去。
子詹接过侍女手中的汤碗,摆手让屋里的人都下去。方转身向着凤璿,轻声劝道:“先吃两口汤,一会儿再用粥。好不好?”
“不好。”凤璿侧头,不看子詹一眼。
“听话。”
“我不要听你的话,你说话不算数。”凤璿转过脸,不理子詹的殷勤。
“哥哥不好,琳儿乖,先喝点汤。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我要回家。”
“这就是你的家。”
“我家是北王府。”
“这也是你的家,永远都是。”子詹把汤碗放到一边,双手扶着小丫头的肩膀,让她转过脸来,却看见她一脸的泪痕。
“丫头乖,等你身上的伤好了,跟哥哥去海宁吧?”抬手去擦她脸上的泪,却发现越擦泪水越多。
“不去。”一别三年,走的时候却什么也不说。回来就可以当做什么也不发生吗?
“你不想我?”低头轻吻她的额上青紫的伤痕,心头隐隐作痛。
“不想。”一侧头,别开脸,躲开他的轻吻,浅浅的冰凉的唇瞬间落空。
“傻丫头。”子詹苦笑,这孩子真真言不由衷。父王每回批复自己上的奏折,中间都会夹带着和纯公主的一封书信,书信里和纯公主会把凤璿平日的言行举止都说给子詹听,子詹哪里会不知道这丫头的心事。
沉默不语,屋子里一片宁静。
忽然外边一阵吵嚷,有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丫头们急切的劝说:“三爷,三爷,太子在里面跟郡主说话,您等会儿再去……”
“闪开!”一声犀利的怒喝,声音中稚气未脱。
“三爷,奴婢求您,我们太子发火,会把奴婢打死的……”
“难道我就不能打死你吗?管家,这个奴才不听话,拉出去打。回头三爷去跟皇上请罪。”水瑫气势汹汹,不顾太子府奴才们的阻拦,硬生生的闯进了子詹的卧室。
“姐姐……”水瑫根本不顾子詹还搂着凤璿,便扑上前去,抬手推开子詹的双手,扑进凤璿的怀里哭起来,跟刚才在外边霸道的小人完全不同,不知道的,还以为另有其人。
“呜呜……姐姐……谁欺负你了?姐姐,你怎么样啊?”水瑫哭的泪水涟涟,连同鼻涕一起擦在凤璿的衣襟上,子詹皱着眉头苦笑摇头,这就是水家的三爷吗?怎么跟传说中的一点也不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