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错过了,但因云轻庐那臭性子,向来不喜欢用医术赚钱。所以才用琨儿画了个圈让他跳进来。如今他也不小了,三十岁的人了,连个家也没有。他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只有我这么个朋友。你说我不替他谋划,还有谁管他?难道任由他放任自由一辈子不成?”
“落花公子是怎么回事?”黛玉突然问道。
水溶一愣,不想黛玉果然知道了此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若是别人还好说,只是落花曾经跟自己共生死过,虽然那时自己不知她是女儿身,但现在却已经说不清楚。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她是女的。”黛玉撅着嘴,生气的问道。
“我开始时不知道的,后来她受了伤……”
“你背着我叫人四处找她,就是因为她为你受了伤?”
“不然你以为呢?难道我真的要把她娶回来做侧妃?然后让她跟你争一个丈夫?可怜我的玉儿如此娇弱,又怎么争得过一个江湖女匪?”水溶说着,又宠溺的吻吻她的额头,接着笑道:“为夫那不是引火自焚吗?凭她那么高深的武功,弄进了这院子里,为夫还有好日子过吗?”
“呸!你用了人家又骂人家是女匪,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好好好,不是女匪,是……女侠,好了吧?”水溶连忙改口,然后翻身侧躺在黛玉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如今这女侠终于遇到了一个比为夫我更加风流倜傥的男人收服了她,你说为夫我还不抓紧时间促成他们的好事,然后把云轻庐打包扔出府去,还等什么?况且上次妹妹回来,又因为云轻庐的事儿跟耿延锋闹了一次。我这做兄长的,很是为难啊。”
“怎么又扯上了妹妹?”
“如何扯不上?云轻庐一日单身,妹妹对他的那份感情就一日不死。这你还瞧不出来?”水溶无奈的苦笑,拍拍发愣的她的脸颊,“好了吧?你说的那个为夫的相好,如今可是朋友之妻,以后在吃醋,换个女人,嗯?”
“还有别的女人?”黛玉瞪起了眼睛。
“这个我说了不算,说一千遍,你总以为还有,为夫有什么办法?”
“你还有理了?”黛玉不依,伸手把他推翻在地,然后自己却转身爬起来,刚要迈步,却被他握住了脚踝,“玉儿,不许走。”
“你……”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整个人便往后倒去,不偏不斜正好倒在他的怀里,后脑勺装在他的胸膛上,眼前一阵发晕。
她还弄清怎么回事,他已兽性大发地压住她,垂首含住她耳唇……
一阵酥软从耳后最敏感的神经传遍全身,她想要尖叫,声音出口变成娇弱无力的轻吟。
秋日的夕阳把最后一抹霞光留给大地,云水居的卧室里透进几缕绯红的光晕,映得湖绿色的纱帐暖意融融。水溶看着怀里睡着的绯色的娇颜,轻轻一笑,抬起手,把挡在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抚开。
“嗯……别吵。”黛玉挥手把他的手拍开,翻个身子,用后背靠在他的温暖的胸口上,摇摇头,找个舒服的地方枕好,继续睡。
“玉儿,我们该回房用饭了。”
“唔……不去。”
“一会儿琛儿和琨儿又要找来了。”
“叫人把门关好……”
“你知道的,下人们都挡不住他们两个……”水溶话音未落,便听外边一声清脆的叫声:“父王,母妃?你们在吗?”
黛玉立刻哀声叫道:“王爷,你怎么教导的儿子,如何这么不懂事啊?”
“这关我什么事?”水溶苦笑,这是教导的吗?这好像是天生的吧?
“咦?父王,这是什么时间,你们怎么就睡了?晚饭都没用呢。”水琛已经进了卧室,透过薄薄的纱帐,看见里面双双卧倒的父母,如今天也不冷,如何二人盖得这么严密?
“父王累了,先睡一会儿再用饭。你们先去用吧,不用等我们了。”黛玉靠在里面,不悦的回道。
“母妃,你不舒服吗?”琨儿极乖,听着母亲的声音和平日不同,关心的问道。
“好了好了,父王知道你们两个乖孩子最是懂事的,跟你们的奶妈子呢?怎么一个不见?”水溶不得已,只好起身下床,幸好早有先见之明,穿了裤子,只是上身光着,反正儿子们都是男孩子,看就看吧。
“唔,父王,原来你并不是那么瘦啊?”水琛看着父亲的身体,瞪大了眼睛。
“谁告诉你父王瘦了?”水溶抬手拉过中衣,穿在身上,然后一手牵一个孩子,送出卧室来,对着外边廊檐下影影绰绰的人影,道:“你们一点规矩也没有了,怎么由着他们两个乱跑?”
“是,奴才该死。”两个奶妈子应声而入,上前牵过水琛和水琨的手,轻声劝道:“世子爷,咱们回吧?再这样,王爷可真的生气了。”
“我们又没做错事,父王为什么生气?”水琛不服气,依然回头看了水溶一眼,又小声嘟囔着:“母妃原来答应我今晚上教我练字的。”
“母妃累了,明儿再教吧,你小小年纪,字已经够好了。”水溶拍拍儿子的脑袋,又对水琨说:“琨儿不乖,竟然告父王的黑状,害的母妃生父王的气。”
“呃……父王,儿子不敢,原也是怕母妃生气,才实话实说了的。”水琨一听这话,便不敢在此久留,再腻歪下去,恐怕父王真的要打屁股了。于是拉着水琛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劝着哥哥道:“咱们回吧,叫丫头们把晚饭送到这里来吧。”
水溶抱着臂膀看着儿子们出去,小丫头又关上房门,方摇摇头,转回卧室来,继续躺下,陪妻子浅睡。
偏偏这晚云轻庐却被召进了宫里,因为容皇后的身体近日不好,连用了几日的药也不见效,皇上便有些着急,命人把云轻庐找了来。云轻庐忙收拾了随身用的东西背着药箱进宫去,含章殿的总管太监早就在宫门处等着,见了云轻庐便直接拉来了含章殿。
皇上也在这里,因见皇后病容苍白,憔悴不堪,想着这些年的夫妻情分,心里哀伤,连连叹气,见了云轻庐,直接吩咐,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皇后的病治好。
云轻庐忙答应着,上前给皇后诊脉。其实皇后的病云轻庐心里早就装了七八分,无非是如今后宫妃嫔越来越多,各自生事,又邀宠。皇上忙于政务,又加上别的妃嫔那里多留宿几晚。皇后的心里如何好过的了?应付这些人精似的妃嫔,平衡后宫,每天忙得精疲力尽,再加上原来小产伤了身子,如今再不保养,越发病上添病。
云轻庐便取出今天刚从水琨那里拿到的新制的淬华斋阿胶,给皇后的随身宫女道:“取半块,用热水化开,每日给娘娘服两次。”又嘱咐皇后不可太劳累了,要细心调养。原来的汤药可先不用,这次的病竟要以养为主,气血平衡了,身子自然强健起来,这病也就好了。
皇上从没见过这阿胶,于是问了云轻庐这东西的来历。云轻庐毫不隐瞒,只照实了说。容皇后听说北静王妃吃这个调养的身子已经大好了。想她那样柔弱的身子尚且能好,自己定然也无碍,心中舒畅,脸上便有了笑容。吩咐宫人拿了自己宫里的上好茶叶来赏给云轻庐,又叫云轻庐带了几瓶进上的木樨清露,玫瑰清露回去,给北王妃。
云轻庐从皇后宫里回来时天色已晚,北王府的老家人习惯了给云轻庐留门。见他匆忙赶回,便急忙开了门,招呼道:“云大人回来了。厨房跟您留着晚饭呢。”
“恩,知道了。”云轻庐点点头,便回内书房去。水祥摆上晚饭来,云轻庐早就饿坏了,狼吞虎咽吃了一碗饭,方要吃汤的时候,忽然怔住,猛回头看见一身白衣的落花微笑着坐在书案前,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还以为自己花了眼,放下碗筷转过身来,揉揉眼睛再看,果然是她,于是忙上前把她抱住,叹道:“你的胆子越发的大了,连北王府都敢偷偷的来?”
“哼,用得着不敢吗?再说,北静王有什么可怕的,他对我友好的很呢。”
“你们见过了?”云轻庐立刻警惕起来。
“见过了。”
“什么时候?”
“嗯……好多日子了吧?我也不记得了。怎么,不许我们见面啊?你又不是我什么人。”落花轻笑。
“……”云轻庐无言,的确,自己又不是她什么人。原想着放开怀中的人,转身去吃自己的饭,但又心有不甘,返过身来再次把她抱住,凝视良久,终于叹道:“他心里没有你,你还放不下他?”
“那你呢?你心里有我吗?”落花轻笑,看着云轻庐眼睛里挫败且无奈的目光。
“这话问起来好没意思。”云轻庐笑笑,拉着落花坐到椅子上,“我心里没你,能是这副德性吗?”
“可我感不到你的诚意呢?”
“你要怎样的诚意?跟你行走江湖,笑傲人间?可我是个医者,我不但要医治天下病患,还要让我的医术形成学术,让它被更多的人了解,掌握,让更多的人用它治病救人。我要把这学术发扬光大,永远流传下去。这个,离不开皇权。”云轻庐不止一次的说起过这几句话,都是对着落花。每次二人都因此不欢而散。
“非要依附皇权,才能医行天下?你跟我走,我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天下之大,有多少病患等着你去医治,难道只有给皇上给后宫那些女人们治病,你才能医行天下?你这是懦弱,贪图享受,贪图安逸富贵!”
“我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我必须让我的医术得到当权者的支持,只有这样,医学之术才能更广更久的传下去,而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完成的心愿,我的弟子,或者儿子,他们要一代一代的往下传,他们不但要继承我的学识,更要有自己的研究,把医术不断的完整,不断地精进。我这辈子没什么出息,只这么一点点的心愿。如果你爱我,就不要让我在庸庸碌碌中死去。”云轻庐无奈的叹息,在爱情和自己从小的志向之间,他痛苦的徘徊,无法取舍,但果然要有取有舍,他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
“你的医术让你依附权贵,连自己的窝都没有。如果不跟我走,难道你要我随你来这北王府当奴才不成?”落花亦是心痛不堪,艰难的情路走到这里,这个男人依然选择放弃自己。看来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失败。
“你如何会在这里做奴才?你嫁给我,我们便搬出去,你若是嫌医馆不好,我们便凑钱买座院子……”云轻庐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他知道落花楼在江湖上呼风唤雨,这个女人绝不是那种养在宅院里,等着男人回来嘘寒问暖,给他端茶递水的女人。所以,那简单的幸福,不属于二人。
“说不下去了?”落花轻笑,转头,掩饰着眼睛里的泪水,“那么,再见吧。”
“对不起,如果我说的不是你想要的。我无能为力。”云轻庐也背过身子,暗暗地咬牙,纵然今生孤独的度过,她的影子也会伴随自己这一生。
落花轻轻回首,再看云轻庐的背影一眼,咬咬牙,那句在喉头徘徊了许久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她已经有了他的孩子,而他却不愿意为了梦想而选择她们母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