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下朝回府,因知黛玉不在家,便直接回了内书房。却也不见云轻庐的人影儿,于是问一旁的下人道:“云大人去了哪里?”
“回王爷的话,云大人去了大姑娘房里。”
“恩。”水溶暗暗地轻叹一口气,这个婧琪昏迷了一年多依然没醒,每天要丫头们拿着管子喂她东西,才得以活到现在。云轻庐却是每日都来瞧瞧她,为了她身上的毒,云轻庐已经心力憔悴。水溶进了婧琪的院子,院子里几个婆子丫头都急忙给他见礼。水溶也不多话,进门后瞧见云轻庐正在给婧琪诊脉,便不打扰,只看看房子里的摆设。
但见这小屋子里摆着各色的花草盆景,也有一些古玩摆设,窗明几净,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于是暗暗的感叹黛玉用心良苦。并没有苛待了婧琪去。再看看躺在床上的婧琪,又叹息这孩子总归是没福气的,若是她还好好地,能和婧玥婧瑶两个人一样快快乐乐的生活,岂不更好?
水溶等云轻庐诊完脉,同着他一起出来,并肩走在府中的甬路上,问道:“还是没办法嘛?”
“略好些,只是我的药太慢了。婧琪的毒此时看来又跟当日太妃的毒不同,只是当日她还吃过什么东西,此时却难以查证了。”云轻庐眉头紧锁,遇到这样的问题,他作为一个大夫,感到十分的愧疚。
“这也是她的命罢了。”水溶叹息。
“我已经跟皇上请了假,过几天出去云游一段时间,再去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够把她救醒。我听说江湖上有个叫做蝴蝶谷的地方,住着一个妙手神医,专门解毒。传说他原是唐门被赶出来的逆子,自己潜心修炼许多年,反倒把解毒的功夫修炼到了极致。”
“这可不大安全,你一个人又不会武功,如何去得了那样的地方?”
“我又不跟人打仗,我不过是个大夫,治病救人而已。又没有什么江湖恩怨,怕什么寻仇追杀的做什么?”云轻庐笑笑,不以为意。
“哎,若是原来,你说要去,我还能找个人帮你,如今她没了消息,我们便对江湖上那些事情插不上手,历来这江湖和朝廷都是对立的,我一出面,只怕只能让你多了几分危险。”
“就是这样,所以我悄悄地走,你们谁也别管我,用不了几个月,我便回来了。就算找不到解毒的良药,也能历练一番。这大夫一直被关在宫里,日子长了,医术也会跟不上的。”云轻庐说着,二人便已经到了内书房。
水溶又跟云轻庐说了些话,和他一起用了午饭,方自己回房去歇中觉。
黛玉从牟尼院出来之后,又去各处铺子里瞧了瞧生意,并不急着回府。
耿延锋带着南疆藩王从南边回来是四个月之前的事情,如今他依然是大将军的爵位,但南疆的兵符却一直握在皇上的手中,如今秋茉身怀有孕,每日吃什么吐什么,正把耿延锋郁闷的要命的时候,偏偏皇上这南安郡王的事情没了消息。耿延锋便每日饮酒解闷儿,琼花楼倒成了他常去的地方。
因琼花楼如今除了有水溶的一半儿股份之外,黛玉也暗暗地买了原忠顺王府的股儿,所以也算是琼花楼的东家。这次出门,正好口渴,她便说去琼花楼喝杯茶再走。
于是黛玉在上楼的时候,看见了那边独自一人喝闷酒的耿延锋。
“主子,那是耿将军呢。”素心也瞧见了耿延锋,于是在黛玉耳边轻声说道。
“知道。不要理他。我们上去。”黛玉说着,便自顾上楼。
黛玉只管上四楼,点了一壶新茶来慢慢的喝,又另要了一壶茶让水啸带着几个护卫在一旁坐了。天气渐暖,众人出门一趟都有写口渴,水啸等人谢过黛玉之后,便去一边坐下。
原本耿延锋在下边吃酒,黛玉带着下人在楼上吃茶,井水不犯河水的事情。谁知外边来了一人,从门口下车,一身黑衣,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家人,下车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管家打扮的家人上前服侍。几人进了琼花楼,直奔四楼,原来也是为了吃茶才过来的。
水啸等众人见有人上来,且坐了离黛玉不远的座位,便暗暗地打量了一下,却发现者青年男子并不陌生,正是南去一年多的冷玉堂。
冷玉堂原不认识水啸,也没注意到坐在屏风里面的黛玉,只是跟边上的管家说道:“邢年,你去下边候着,萧世子若是到了,让他上来找我。”
那管家答应了一声,转身下去,黛玉便一愣,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此人是谁。
不多时,那个叫邢年的管家,果然带了忠顺王府的萧世子进来,二人寒暄两句,黛玉立刻想起此人便是冷玉堂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侧目看了看一边的水啸。水啸点头,表示自己也已经注意到此人。
冷玉堂和萧昇见面,原是萧昇约了冷玉堂。忠顺王府已经失势,忠顺王爷一年多都不再上朝,但萧昇却并没有停止地下活动。只是他们做事更加隐蔽而已。冷玉堂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后,原是听了水溶的劝说,不要再掺和进忠顺王府的事情,好好地带着姐姐回江南做生意去。所以冷玉堂才去了江南一带。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北面的生意总是受到一些不知名的人暗中骚扰,才不得已进京,查看是不是忠顺王府的人故意作对。
冷玉堂一回京城便放出消息说自己回来了。果然三日不到,萧昇便出面约见冷玉堂。恰好约在今日琼花楼,又机缘巧合跟黛玉碰上。
“冷门主,如今真是贵人门前门槛儿高啊,想见你一面可真难。”萧昇落座之后,倒也不怎么客气,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冷不热的笑着说道。
“我们这些跑生意的人,哪里比得上萧世子这样的贵人,拿着朝廷的供奉过着体面地日子。我们这样的人若是不东奔西走,只怕要饿死街头了。”冷玉堂却冷笑一声,并不买萧昇的账。
“冷门主这是跟我哭穷呢?咱们都是明白人,当初我们家老爷子也没少帮冷门主的忙,咱们可是拴在一条藤上的蚂蚱。”
“正是因为如此,我冷玉堂才不敢跟王府走的太亲近了,怕将来我冷枭门满门获罪,倒是要连累了老王爷和世子。岂不是叫冷玉堂命丧黄泉也不安生?”
“是吗?只怕冷门主怕咱们连累了您吧?”
“这话怎么说,老王爷三朝元老,树大根深,只怕连皇上也忌惮三分,冷玉堂不过一介草民,那敢当此一说?”冷玉堂淡淡的,只是跟萧昇打太极。
“罢了,今儿约冷门主出来,也不是为了这点子小事。只是如今王爷需要一笔款子,大概十万两左右,请冷门主务必帮忙,等我们王府的秋天收了地租子,便还你。”
黛玉听了这话,便抿嘴轻笑,想来这些人总是会耍这一套的,这种滥招,却总是百试不爽。
“萧世子好大的口气,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我冷玉堂所有的生意加起来,如今也拿不出这个数,何况这一年来,京城的生意越发的难做,我这几间铺子不过是撑着罢了,年终算账,竟是赔了许多。如今实在拿不出这些钱来,还请世子放冷玉堂一马。”
“冷门主就不必在我的跟前哭穷了吧?你也知道老王爷的脾气,若是这钱拿不到,他果然生气了,咱们原来的那些旧账可要翻翻了。你冷门主能有今天的生意,难道不是我们老王爷处处维护你?如今我们有难处,你冷门主好意思袖手旁观?”
“呵呵……瞧萧世子说的,我若果有银子,又怎会袖手旁观?实在是拿不出来才这样。老王爷对我的恩情,我冷玉堂没齿不忘。”冷玉堂说道后来,口气突然放重,明着像是感恩戴德,其实则是咬牙切齿。杀父之仇,又如何会忘?
“那冷门主能有多少呢?”萧昇不愿闲扯,只捡着重要的说。如今忠顺王府需要大量的银子,才能成大事。
“说实话,这次我来京城,也是来筹钱来了。原本想在几家不错的想与处挪借一点用力补一补我京城这几家铺子的货。这些日子,我的铺子总是被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来捣乱,我想世子应该是知情的,如今哪里还能拿出多少钱来呢?您应该问我还缺多少钱才是。”冷玉堂笑笑,自顾品茶。
黛玉也偷偷一笑,看来这回萧世子这竹杠是敲不上了。
“你——”萧昇果然生气,想不到算计了这么久,竟然还是弄不到银子,看来这冷玉堂的铺子吃亏还是不够,回头再弄几个人去给他砸吧砸吧。
冷玉堂和萧昇不欢而散,萧昇甩袖离去,显然是愤愤不平。而冷玉堂却只是淡淡的品茶,又略坐了一会儿,方才离开。
黛玉听他走了,才淡淡一笑,对水啸说道:“去把帐结了,我们也回府去吧。”
水啸答应一声,先起身离开,黛玉方起身整理衣衫,带着紫鹃素心和几名护卫下楼。经过三楼时往里看了一眼,却意外的发现萧昇坐在耿延锋的对面,耿延锋似乎是喝醉了,听了萧昇说话,只是傻傻的笑。
黛玉便皱起眉头,对身后的侍卫说:“你留在这里,听听他们都在说什么,又会做什么。然后速来报我。”
两名侍卫忙答应一声,隐入墙角的绿植之后。黛玉方匆忙离开,上车后直接回府。
水溶午睡醒来,看见黛玉坐在外边的椅子上,正十分生气的听下人回话,于是起身问道:“何事让你们王妃这么生气?”
“哼!你们的好大将军,居然在郡主怀孕期间,去青楼瓦肆寻欢作乐!”黛玉说着,摆手让那个护卫下去。
水溶立刻傻了,忙问:“怎么回事?玉儿你说清楚。”
黛玉方忍着怒气,把刚才侍卫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原来是萧昇在琼花楼遇见吃醉酒的耿延锋,拖着他去醉香楼了。
“这个混蛋!来人!”水溶说着便往外走,耿延锋去青楼寻欢作乐,本来就是一件让人着恼的事情,但这种事儿水溶也知道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自己管不得,可他跟着萧昇一起去,可就不一样了。这会害了秋茉,甚至整个北王府的人。水溶哪里容许他犯这样的错误?于是立刻骑了马,冲向醉香楼。
此时时辰还早,青楼里很多取乐的项目还没开始,也就是有几个零零星星的常住青楼的主儿,在醉香楼的厅里喝花酒,听姑娘们唱曲儿。水溶猛然间冲进来,倒也没惊到太多的人,只是把刚下楼来的老鸨给吓了一跳,看着这个英俊潇洒贵气逼人的王爷服饰的主儿瞧了又瞧,才认出这乃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北静王爷,于是忙堆起了笑脸迎上来:“哎呀,这不是咱们的北静王爷吗?奴家可是好久好久没见到您了。”
“少废话!耿延锋和萧昇在哪儿?”
“哟,您是来找耿将军的?他们刚去楼上……”
水溶拿着手中的马鞭把老鸨一推,便往楼上走。
“哎哎——王爷,您慢点儿,这耿将军刚叫了我们当红的姑娘进去,这……”
“哪个屋子?”水溶站在楼上,看着面前一溜儿紧闭的房门,沉声喝道。
“呃,就是那个……”老鸨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北静王作对,况且此时的水溶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哐啷”一声,水溶抬脚把房门踹开,里面正在脱衣服的妓女被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拉上衣衫往角落里躲。铺着艳粉色锦被的床上,躺着睡得死猪一样的耿延锋。
“起来!”水溶说着,把手中的马鞭一扬,在耿延锋身上抽了一鞭子,虽然没用多大的力气,但因为心中气愤,也确实把耿延锋给痛的不清。
“呃……”耿延锋吃痛,一声闷哼便睁开了眼睛,却看见盛怒的水溶。水溶见他双眼通红,一身酒气,便转身拿过一杯冷了的茶水,哗的一声泼在他的脸上,怒道:“你死也不捡个干净地方!如何会跑到这里来?”
耿延锋被水溶的茶水泼的有了几分清醒,但到底还是醉着,便从床上跳起来怒道:“我不过是吃醉了酒找个地方睡一觉罢了,王爷如何这般对我?”
“哪里睡不得?你吃醉了酒,便该回家去,你睁开眼睛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来的?”水溶上前拉起耿延锋,指着房间里那幅香艳的春宫画的绣屏,怒声问道。
“咦?这儿是哪儿?”
“你真是混蛋!”水溶拖着耿延锋便往外走,“我看你是太平日子过久了,人脑子成了狗脑子!”
“哎哎——王爷,这……还没给钱呢。”老鸨见水溶拖着人就走,一时忘了害怕,冲上来说道。
水溶便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张银票,看也不看,便甩给老鸨,指着她厉声说道:“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我只拆了你这醉香楼!”
“是,是……”老鸨一看那银票是百两的面额,立刻笑开了花。
水溶拖着耿延锋出醉香楼的门,叫了辆车把他塞进去,自己转身时上马。却没瞧见身后角落里转出来的萧昇,冷眼瞧着水溶远去的背影,恨恨的微笑。
耿延锋一路颠簸,回到将军府的时候,酒已经醒了大半。进到屋里,看见水溶铁青着脸,忙连声悔道:“我也不知如何就去了那种地方,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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