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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岂能尽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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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实多了些。送别时水溶已经有些头晕,耿延锋便劝他不要再送。黛玉也执着秋茉的手,嘱咐她闲时常回来逛逛,多回来瞧瞧母妃等语。

    秋茉便答应着往外走,刚要上车时,恰好遇见从外边进来的晴雯。于是便立住脚,叫了一声:“青儿!”

    晴雯回头,见秋茉一身大红衣衫站在车前,瞧那样子是今儿回门要走的意思,于是忙疾走几步上前来,对着秋茉福身施礼,口中笑吟吟的道了一声:“郡主万福,郡主大喜,郡主吉祥如意。”

    “瞧你这一张嘴,全天下的话儿都让你给说了,我们这些拙嘴笨腮的可怎么活呢?”秋茉素来同晴雯交好,此时待她原本不当丫头,于是只管拉着她的手说话。

    车里面已经坐好的耿延锋透过车窗的纱帘瞧着外边,见秋茉拉着一个俏丽的丫头说说笑笑,极为亲密的样子,便有些纳闷,王府里这么多丫头,这一个也算是出众的了,瞧那丫头风流袅娜的姿态,倒是同北静王妃有二分相似,只是少了许多内敛的书卷之气。使人一瞧,便觉得她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一般。

    秋茉拉着晴雯说了些许话,便被黛玉劝了:“快些上车去吧,省的你们将军等的着急,你若是想她,回头只管传了她去,跟你说一天的话儿,何必在这里依依不舍的?”

    秋茉便回头凑到黛玉的耳边,恨恨的笑道:“还有一件事儿没同你算账呢,你塞给我的好宝贝,他可是当武功秘籍似的认认真真的研究了一个晚上!都是你害的,莫不是你们每晚都……”

    “去去去,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这是老一辈子留下来的规矩,母妃专门嘱咐我做的,你若是算账,只管跟母妃说去,找不到我的头上。”黛玉也红了脸,推着秋茉上车,又嗤笑道:“想必你谢我还来不及呢!”

    秋茉便要转头再说,却被里面耿延锋拉住了一只手,只觉得身子站立不稳,便往里倒去,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车子一晃,马儿来回的跺了几步。黛玉便同水溶和众丫头婆子们挥挥手,眼看着马车和众家人跟着出了王府的二门,方徐徐回转,往太妃房里来给太妃回话。

    晴雯原是来给黛玉和小世子送衣裳来的,最近绾苏楼给黛玉新作了春夏的衣裳,别人都不常来王府走动,就晴雯还熟络些,所以这些事情便交给了她来做,正好也顺便进来给黛玉请安。

    黛玉叫晴雯先把东西拿到静雅堂,等自己去凝瑞轩回了话再来见她。晴雯答应一声,便带着一个小丫头拿着两个秋香色的包袱往静雅堂去。却在路过内书房的时候,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青姐姐,你怎么不走了?”小丫头在晴雯的身后,奇怪的问道。

    晴雯不语,只默默地看了一会儿院内,见里面静悄悄的没个人影,便咬了咬嘴唇,转身便走,刚走了几步,便听见背后有人轻笑:“今儿府上是不是很热闹?”

    “是啊,云大人怎么才回来?今儿郡主回门,太妃在烟波至爽阁设宴,听丫头们说十分的热闹,今儿蒋家班的当红旦角儿连唱了三出戏,听说连蒋班主都亲自上阵客串了(挑滑车)呢。”

    晴雯便不自觉的站住了脚步,只是不转身,又听身后的云轻庐笑道:“蒋班主客船(挑滑车)?他原来不是旦角吗?”

    “如今他不是唱不了旦角了嘛!嗓子坏了,不过身段还好。”跟在云轻庐身边的水祥终于抬头发现了前面站着的晴雯,先是一愣,继而问道:“这位姐姐是……”

    “水祥,是我。”晴雯转身,轻轻一笑,徐徐转身,满面春风的看着那个自己暗暗倾慕了好久的男人——一身玉白色的贡缎长袍,腰里同色绣祥云纹的腰封,一双皂靴半新不旧,负手而立,就那么随意的站在那里,望着自己似乎有些陌生,大概是已经不记得自己,

    云轻庐的确不怎么记得这个姑娘,只是觉得眼熟的很,似曾相识的感觉,很温暖的涌上心头。恍惚中,她似乎又看见那个紫藤架下的十多岁的小女孩,她那么天真的叫自己一声:哥哥。甜美的声音足足让人终生回味。

    晴雯见云轻庐怔怔的看着自己,倒也不恼,只上前两步,稳稳地行了一个万福,轻声道:“奴婢青儿,见过云大人。”

    “哦,你叫青儿。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

    “奴婢原在王妃的房里当差,所以大人看着奴婢眼熟。”

    “怪不得,你原是王妃房里的丫头?怎么我倒是不常见你的?”

    “奴婢现在在外边铺子里做事。”晴雯心中苦笑,心道原来只要你来,王妃便把我支开,只留秋茉在身边伺候,你又如何能常见到我?

    “如此你倒是越发的干练了。想必你是来给王妃回话的,那就忙你的去吧。”云轻庐点点头,微笑着转身,先晴雯一步离开,进了内书房。

    晴雯涩涩一笑,转身也往静雅堂走去。

    水溶原是喝多了的,和黛玉从太妃房里回来,便进屋到头睡去,黛玉往厢房里来看孩子,因见晴雯在逗弄水琨,便笑道:“铺子里最近如何?”

    “回主子的话,铺子里一切都好,掌柜的虽然经常有事出门,但店里的几个伙计都很踏实,做事业尽心。宫里的采买今年又派给了咱们,掌柜的更忙了。”

    “林央忙起来,你也忙起来了,上次他进来跟我回话,说如今你都成了绾苏楼的二掌柜了?”

    “瞧主子说的,不过是林掌柜的浑说罢了,他有什么真话,主子别信他。不过是众人都瞧在奴婢原是主子的贴身丫头的面子上,不跟奴婢一般计较罢了。”

    “恩,你为人如何,我还是有数的,你这个人啊,就是嘴皮子厉害了些,得理不饶人的。不过这倒也好,能辖制住那些人,让他们都听你的,这也是你的本事了。林央不在的时候,你倒是多费费心。可到底你还是个姑娘家,这终身大事也是要紧的。只是可惜耿将军可恶,至今还不提霁云飞的事儿。”

    “主子……”晴雯着急,一下子便跪了下去,“主子,奴婢不愿嫁给那个什么副将,奴婢求主子,别把奴婢扔给那些粗人。”

    “哟!原来你还是真的瞧不上他!”黛玉把抱在怀中的孩子交给边上的奶妈,弯腰把她拉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的心思,我原也是知道的。只是云太医乃是太医院的医政,正四品的官衔。”

    晴雯的心便一下一下往下沉,黛玉的意思她明白,云轻庐的官职比霁云飞还高,如今一个霁云飞尚且挑三拣四,何况身负“天下第一名医”之称的云轻庐?

    黛玉心里也十分的为难,她已经深受过被人瞧不起的那种痛苦,自然不希望晴雯高攀了谁去,将来再去受那些门第观念的闲气。如今晴雯又偏偏瞧上了云轻庐,这可怎么好呢?

    “主子不要为了奴婢的事情为难。奴婢原也不想离开主子,奴婢愿意一辈子服侍在主子身边。奴婢谁也不嫁。”晴雯对着黛玉磕头,眼圈儿便红了。

    “罢了罢了,你起来吧,我心中有数就是了。只是如果跟着他,不能做正房妻室,你可愿意?”黛玉无奈,摇头叹气,心想到底是好事多磨,如果云轻庐能够让晴雯跟在身边伺候,便足够了,以后就要看晴雯自己的福气了。

    “奴婢但凭主子做主。”晴雯一听黛玉松了口气。

    “如此你先去吧,回头听我的消息。”黛玉点点头,心想不知秋茉知道此事会作何感想,但又想到如今秋茉和耿延锋恩恩爱爱的,恐怕已经把云轻庐放下了吧?

    晚间黛玉便同水溶说了想把青儿送给云轻庐做妾室的想法。水溶思虑了半天,依然犹豫的问道:“这行吗?”

    “行不行还不得王爷去跟云大人说说?难不成我的丫头连给人家做妾都不够资格?”

    “不是!”水溶坐起了身子,郑重其事的看着黛玉,认真的说道:“我可是听说霁云飞对青儿可是念念不忘,据说他有好几次都在跟我们家的人打听青儿的去向。家人都还懂规矩,没敢乱说。”

    “他既然愿意为什么不托媒人上门提亲呢?”黛玉也很生气,原是他们先回了此事,如今又反过来这样折腾。

    “你的当耿延锋真的是个粗人?”水溶焦急的说道:“这次一起西征,我更多的了解了这个人。他果然是粗中有细的!这会儿南安郡王已经降为平民百姓,起复的可能是没有了,南安王爵位空缺,平南将军和大理国世子都在京都,这不是长久之计!玉儿啊玉儿,为夫跟你说起过啊,你怎么就忘了呢?”

    “我何尝忘了?只是我也不觉得,这些国家大事跟她一个丫头有什么干系,她既不是公主郡主,又不是哪家宰相中丞的千金。她不过是个奴才丫头而已。凭什么你们有拿着她的终身大事来跟你们的政治联姻弄到一起?不管怎样,青儿不愿意,我是不会勉强她的。今儿她跟我说的话,虽然没明说,但大概的意思我也瞧出来了。她这辈子,恐怕除了云轻庐,是不会嫁给第二个人了。况且,我也以为,她的身份卑贱的很,实在构不成联姻的筹码,还是请王爷放过她吧。”黛玉说这话的时候,也冷着脸。不给水溶留丝毫余地。

    “玉儿,难道你不明白,无论是公主郡主,还是哪家千金的身份,只要皇上一句话,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当初贾府的那个姑娘南下和亲,不就是以郡主的身份去的吗?圣旨一下,凭她什么奴才草民,不也是金枝玉叶吗?”水溶苦口婆心的劝着黛玉,毕竟南疆之事不是小事,目前看似的和平不过是暂时的,甚至也可以说是一种假象。只要耿延锋略有异心,朝廷都会陷入被动的状态。如今大理国王已经派遣了使者进京,说他们的王十分想念世子,要接他们回去。皇上只是以平南将军新婚,没有可靠地人护送世子回南唯有,暂时压下。可这能托几时,还是个未知。

    “那你们为什么不选一个真正的千金小姐许给霁云飞?”

    “打仗的军人,不是随随便便给个女人就能敷衍的。他们因为纪律严明,所以从不宿妓嫖娼。但若是没有那份感情,你以为他们会把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放在心上吗?因为霁云飞喜欢青儿,所以青儿便不同寻常。玉儿懂了吗?”

    “懂了!青儿是你们的诱饵,你们要用她吊住霁云飞这条鱼,是不是?”黛玉动了真气,甩开水溶的手从床上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边淡淡的月色。

    “男人为了国家疆土上战场洒热血甚至献出自己的生命。女人就要为男人奉献自己。不然我们这个国家,哪里会有这般繁华太平?”水溶也从床上下来,走到黛玉的身后,圈住她的腰,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长叹一声:“玉儿,你今日看见妹妹和耿延锋恩恩爱爱,这只是上天眷顾他们罢了。若果耿延锋和妹妹不睦,此时我们也只能怪妹妹不懂事。却不能去寻耿延锋任何一点错处。玉儿,你说这怪得了谁?谁又能保证,妹妹在决定一心一意嫁给耿延锋的时候,不是抱着牺牲自己后半辈的心态去的?而此时的恩爱,不过是偶然出现在沙滩上的一颗珍珠罢了。沙粒之中,尤显珍贵。”

    黛玉无语,水溶这几句话她是十分明白的。当初她也为此事担心过,不过是今儿看着秋茉和耿延锋的恩爱模样,把原来的那些担心都抛到脑后而已。其实说到这些,自己又何尝不是当初太后放在北静王府的一颗棋子。只是阴差阳错的,自己和水溶走到了今天。这份感情又何尝不是沙粒中的珍珠?

    “玉儿,答应为夫,在霁云飞的事情确定之前,不能动青儿。好不好?”

    “看缘分罢了。”黛玉摇摇头,说到了缘分,心中便想起一事,于是回头问水溶道:“落花公子怎么会到西疆跟你并肩作战?”

    水溶一愣,随后问道:“你听谁说的?”

    “反正不是王爷熟说的。”黛玉笑笑,又回过头去看着外边:“你看这月色,让我想起了那晚的月光和那缤纷的花瓣,你说,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行动处都会有花瓣飘过?弄得跟个女人似的。”

    “个人爱好不同吧,似乎没有谁规定,男人不能喜欢花吧?”水溶苦涩的笑笑,他真的希望落花公子永远是男人,因为那样,他便可以像看待自己的兄弟一般看他,把他留在身边,或者凭他自由自在的笑傲江湖,只在不经意间相逢,对饮几杯薄酒,笑谈一段往事……

    “改天,约上他,我们一起去赏月吧?”黛玉突然兴致好起来。

    “玉儿,为夫可是要不高兴了。有你这样依偎在丈夫的怀中思念另一个男人的妻子吗?”水溶佯装不高兴的样子。

    黛玉轻笑,回过头来,对着水溶说了一句十分出乎意料的话:“一个男人?在我的眼睛里,他怎么看都是个女人。我都是把他当做女人来看的,怎么?妾身连思念一个女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水溶又是一怔,心中暗暗地叹道:玉儿,玉儿,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殊不知在你一直把他当女人的时候,她根本就真的是个女人。而为夫我却一直蒙在鼓里。可悲可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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