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吗?”当偎在黛玉怀里的子詹的小手指和黛玉的手指刚勾到一起时,水溶的声音便从门口传进来。
“呃,王叔。”子詹回头,看着水溶阴沉着脸,一副极生气的样子看着自己,有一点点的心虚。
“王爷有事?”黛玉则不以为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转头对子詹说:“婶婶说话算数,你放心吧。”
“嗯,王婶最好了。”子詹高兴地点点头,冲着黛玉眨眨眼睛,突然踮起脚尖,一伸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了黛玉的脸上。
“呃……”黛玉一愣,奇怪的看着子詹,无奈的苦笑。这一脸的口水啊,真是别扭。
“还不给我过来!你再闹,我把你送到你父皇那里去!”水溶怒急,瞪着眼睛低吼。
“婶婶,我好喜欢你。我一定会拜你为师。”子詹认真的说完这句话,转身走到水溶面前,“王叔,我改了主意了,我要拜王婶为师。”
“胡闹!”水溶瞟了一眼正拿着帕子擦脸上的口水的黛玉,心底原本压下去的火气又冲上来,狠狠地瞪着子詹,“你今儿拜这个,明儿拜那个,这老师是随便拜的吗?”
“昨儿子詹虽然说拜王叔为师,但到此为止,子詹还没给王叔行拜师礼,然刚才子詹已经给王婶行过拜师礼啦。喏,那个姐姐可以作证。”子詹说着,指了指边上的紫鹃。
水溶冰冷的目光从子詹的身上飘到紫鹃的身上,紫鹃吓得赶紧扭头,避开那两道能杀人的目光。
“玉儿,子詹说的是真的?”水溶最终看向黛玉,但目光已经变得温和轻柔。
“子詹有必要说谎吗?”黛玉倒是不以为然,你不好好教人家,人家才易师,现在后悔了,只怕有些晚了吧?
其实黛玉原本不想教子詹。但水溶的到来让她改变了主意。
“嗯,子詹虽然顽劣,但还不至于说谎。”水溶低头,看看眼前这个小毛头,轻声一笑。
“这不就结了?”黛玉也轻笑,感觉好像是终于赢了他一次似的,心里的那口气也畅快了不少。
“行啦,既然没事了,我们回府吧?”水溶借坡下驴,趁机劝黛玉回去,“昨晚一夜未归,子詹都找到这里来了,母妃还不知怎么想呢。玉儿,闹也要有个限度哦。”
当着子詹的面,黛玉不好怎样,狠狠的看了水溶一眼,嘴上却说:“妾身不是向来都听王爷安排吗?”
“嗯,本王的王妃,自然是最乖的。”水溶得意的偷笑,又生怕再惹恼了黛玉。知道她这是当着子詹的面给自己面子呢,还是见好就收吧。
“啊?我们就要走了吗?可是我好喜欢这里……”子詹左看右看,瞪大了眼睛问黛玉。
“子詹!”水溶一声怒喝,这次是真的急了,就知道这是个小麻烦!
“好好好,王叔,咱们走,回北静王府,子詹早就听说北王府的花园子修建的很别致,还没去瞧过呢。”子詹急忙改口,然后乖乖的转身下楼。
“玉儿……走吧?”水溶见紫鹃也跟着子詹下楼去,方凑近黛玉的身边,把脸贴到她耳边,轻声问道。
“去,大热的天,谁跟你拉拉扯扯的。”黛玉抬手推他,水溶反手把她抱住。
“为夫不同你拉拉扯扯,只同你搂搂抱抱。呵呵……”水溶无赖的笑道。
“去!你都没洗澡,身上臭死了。”黛玉闻到水溶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汗味,夹杂着他惯用的龙涎香,让她有些面红耳赤,忙抬手推开。
“唔……为夫在椅子上睡了一夜,从小活到今天,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水溶也撅起了嘴巴,心中委屈的很,“玉儿要好好地赔偿我才行。”
“你回不回府?不回就赶快下去。”
“回,回……”水溶说着,又在她的耳边偷了一个香吻,然后用手擦了擦另外一边子詹亲过的地方,强调:“以后不许别人亲你。”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便补上一句,“小孩儿也不行。”
“你……”黛玉好笑的看着他,无奈至极。
虽然子詹到北静王府读书皇上不愿声张,但是太妃听说此事之后,还是叫黛玉在后面的园子里单独给子詹收拾了一处屋子,以备他学累了午休或者用茶用点心的时候用。而平时上课,则定在了水云居附近的青云轩。
青云轩是一所临水的院子,水边种了一棵绒花树,炎炎夏日,浓绿的树冠给这所房舍撑起了碧伞,举头望去,却是一片碧绿的天空。所以取名青云轩。另外水溶说,这也有青云直上的意思,嘱咐子詹务必要好好读书,将来成为一个能让他自己满意的好皇帝。
子詹才愣愣的看了水溶一眼,知道那天自己跟黛玉说的话全部被水溶听见。
因子詹一个人读书,没有人比着,反倒没有什么上进的劲头,所以黛玉同太妃商议,让婧玥和婧瑶两个孩子每天也来青云轩读两个时辰的书。剩下的时间再跟着教引嬷嬷学习针织女红。而婧琪因为已经大了,再有三年便到了及笄之年,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让她多多学习厨艺,女红,当家理事看账本儿这些东西。圣贤书读与不读倒是没什么要紧的。所以太妃便打算给婧琪另外安排每日的功课。
一切安置好了之后,已经是中午时分。太妃安排了午宴招待子詹,但子詹只用了饭,却没饮酒。太妃问他为什么的时候。子詹朗声说道:“下午还要听师傅讲课,饮酒误事。”
太妃便笑道:“少用无妨。”
子詹便对太妃恭敬地回道:“虽然不醉,但对师傅不敬,也是不应该的。”
太妃满意的点头微笑,对水溶和黛玉道:“到底是皇家的孩子,比别家孩子更懂事些。”
水溶也点头赞许。黛玉便给子詹夹菜,笑道:“酒可以不用,但子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饭菜可要吃饱哦。”
“是,多谢婶婶。”
饭后小憩一会儿,子詹带着宝琴去黛玉给自己收拾的屋子去歇息,水溶和黛玉也回水云居略作休整。毕竟二人昨晚一夜未归,身上都疲倦的很。水溶先去沐浴,黛玉便听水安家的回了几件家事。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一件事很奇怪,水安家的说,柔嘉郡主今儿被太后夺了郡主封号,却又没说什么原因。
黛玉也很纳闷,太后寿辰柔嘉便没出现,如今又被莫名其妙的夺了郡主封号,看来南安太妃这太后的亲妹妹,在太后的心目中也不是十分重要啊。
水溶沐浴更衣后,水安家的已经出去了,屋子里只有黛玉靠在凉榻上闭目养神。
“玉儿,走,进屋去睡一会儿。”
“王爷为人师表,可不能一再偷懒,时辰不早了,还不快去给子詹上课?小心子詹回宫后在皇上跟前告你渎职之罪。”黛玉头也不回,依旧闭着眼睛,看都不看水溶一眼。她此时还没别过劲儿来呢,才不会同他多说什么话。
水溶看黛玉一脸的冷淡,知道她心中的气儿还没顺过来,此时白天不好怎样,只好晚上再想办法。于是点头答应着,又吃了一盏茶方出水云居,去青云轩讲书。
虽然子詹拜的是黛玉为师,但一来今儿黛玉十分的疲惫,二来黛玉说,不能让水溶白担了师名,像四书五经这些传道授业的部分,还要水溶来讲,黛玉只负责解惑,负责回答子詹的提问而已。
水溶虽然平时散漫的很,但诸子百家的书籍十岁前便都已经通透。他讲书与那些夫子们不同,他喜欢从人的兴奋点切入,然后慢慢铺展开来。这样对子詹这样年纪的小孩,更加容易听进去。
子詹走的时候,脸上带着兴奋的神采。对着水溶翘起大拇指,钦佩的说道:“王叔,子詹服了你了。你把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都讲得那么有趣,以后子詹跟定你了。”
“你小子,原来还学会两面三刀了。别忘了,你还没行拜师礼,你跟定谁了?你说,我跟你婶婶二人,你到底是跟定谁了?”
“呃……”子詹一愣,没想到王叔这么记仇,于是陪笑道:“王叔,子詹就是跟定了王婶,你也不吃亏啊。你昨儿不还给王婶家的店铺守门呢吗?子詹跟着王婶,不也等于跟着王叔了吗?哈哈……”子詹说完撒腿就跑了。
两个随身侍卫急忙跟上去,宝琴却急的跺脚,冲着子詹的背影喊:“殿下慢点!小心摔倒了!”
水溶无奈的笑笑,招手叫来两名护卫,吩咐他们暗中保护子詹回宫。自己便转身去了云水居。
原本是想找黛玉说说话的,不想黛玉去了太妃那里。水溶无奈,只好又去凝瑞轩。
黛玉和太妃正在说家常,两个人说的有滋有味,还时不时的呵呵大笑一回。不知黛玉再说什么有趣的事情。
“王爷来了。”门口的丫头福身给水溶行礼。屋里的笑声也止住了。
“子詹走了?”太妃问水溶道。
“嗯,走了。”
“如今倒好,你隔天上朝一次,也能在家里多休息一下了。”太妃看着儿子这段时间实在是忙碌,心疼却又没办法。
“是啊。”水溶笑笑,在椅子上坐下,“刚母妃和王妃二人在笑什么?儿子在外边听着,很开心的样子。”
“是你媳妇跟我说了个笑话,也没什么,我们娘们儿闲了扯点闲话,你们男人家也管?”太妃笑笑,又对黛玉说:“行了,你也陪着我一下午了,回房去吧,晚饭也不用来伺候了。”
“是。”黛玉听太后赶人,只好从榻上下来,给太妃福了一福,准备退下。
“你还不走?”太妃见黛玉要走,而水溶还在椅子上坐着,心里暗骂儿子笨蛋,难道还看不出来自己什么意思?忙了这么许久,小两口还不回房该干嘛干嘛,陪着老婆子坐着干什么?
“呃,好,儿子这就走。”水溶暗笑,母妃那点小心思他还不知道吗?
黛玉脸上一红,暗暗地瞪了一眼水溶,转身出门。
二人一前一后回了静雅堂。黛玉进门后便去了卧室,回身上床歪下,面朝里不说一句话。
“玉儿?往里躺躺,为夫累了一天啦,昨晚也没睡好。你倒是让出点地方来,让为夫也歇歇。”水溶便蹭过来,把黛玉往里挤。
黛玉原不想动,也不想理他,无奈床上扑了玉簟,滑的很,黛玉又穿着丝绸衣裳,水溶一推她,她整个人便往里移了一大块。水溶如愿以偿的躺在她身边,见她不动,又把手臂伸过来,搭在她的腰上。
“闪开。”黛玉抬手,把他的手臂推开。
“闪哪儿去?”水溶赖皮。
“越远越好。”黛玉生气。
“玉儿,别生气了。”水溶轻轻地摇着黛玉的肩膀,“昨晚你也挣足了脸,在你那些奴才面前那样挤兑我,你没见紫鹃她们见了我都一点也不害怕了,还有那个林湛,那狗奴才竟然跟我一个王爷讨价还价,你说,这还有天理吗?”
“你不乐意?不乐意你休了我吧。”
“不许胡说。”水溶手上用力,把黛玉扳过来,硬是让她看着自己,“以后你再提这话儿,休怪为夫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又能怎样?你还杀了我不成?”黛玉微笑的不服气的瞪着水溶,偏偏不吃他这一套。
“我自然不能杀了玉儿,杀了玉儿,我自己也活不成,但是我可以……”水溶恶狠狠的看着黛玉,慢慢的逼近她,“我可以把玉儿绑起来……”
“绑我做什么?”黛玉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意思邪恶的欲望,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哈哈……”水溶开怀,“原来我的玉儿也知道怕?我还以为你是只小狮子呢,原来是只可爱的花猫。”
“你!”黛玉气急,只觉得牙根儿发痒,于是玉腿一抬,一脚踹到水溶的腿上,“你给我下去!”
“呃!”水溶没有防备,愣了一下,但却一动没动,依然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黛玉那一脚连花拳绣腿也算不上,这种力道对水溶来说,顶多算是调情的范畴。
黛玉看水溶被自己踹了一脚,依然没事人一样看着自己笑,心中还真是不一般的恼火。可又无计可施,只好再次躺下,背对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玉儿,你这一脚,为夫该怎样理解呢?”水溶得意的笑着,“是玉儿嫌弃为夫不够主动吗?嗯?”
黛玉还来不及反应,他的唇就已经猝然压下来。
几乎是同一瞬间,周围弥漫包裹的便全是他的气息,那是纯男性的压迫与掠夺,又带着一线清凉的味道,幽幽地袭来。
明明这个雕花大床大得出奇,蜜合色的软烟罗帐子通风也极好,黛玉却仍旧觉得呼吸渐渐困难起来,因为他的唇正毫无怜惜地压在她的唇上,辗转来回,近乎野蛮地将身边的空气尽数都夺走。
从未有过的疯狂,唇齿碰撞,仿佛无休止地纠缠,黛玉因为呼吸受阻,脑袋里嗡嗡作响,几乎乱成一团,却还是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兀自挣扎。
直到这个时候黛玉才知道什么叫做天生力量的弱势,她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了,反抗的双手也已经被他单手扣住,举到头顶上,似乎这样的举动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而他的另一只手,正重重的按在她的后脑上,令她动弹不得。
黛玉就陷在那个男人与沁凉的蓝田玉簟之间,仿佛被困住的猎物,无从逃脱,就连呼吸都变得奢侈。偏偏在这种时候,心里居然异常清醒,知道这个吻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相同,他似乎只是在发泄着自己莫名的情绪,又似乎只是为了惩罚她。
可是,他凭什么惩罚她?
然而水溶似乎并不满足,他只稍稍停了停,便一反刚才的粗暴,竟然开始极尽所能地挑逗她。而且两人已经这样熟悉,他从来都知道哪里才是她最敏感的地带,男性的气息肆无忌惮地掠过她的颈边和耳垂,引来一阵强似一阵的酥麻感。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颤栗一下,似乎紧紧绷着的那根弦猝然断裂,于是整个人便在瞬间脱了力,不由得软软地倚向他,脑子里却还迷迷糊糊地想,怎么能这样不争气?不可以这样,于是她放缓了力量把双手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慢慢的挣脱,然后悄悄下移,挡在他的胸前,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奋然用力,拼命把他推开。
“如果只是为了发泄,不能给我一个孩子。那么,王爷还是找你的姨娘去吧,如果王爷嫌弃潘姨娘不好,明儿妾身就给王爷去买更好的人来伺候,或者,把陈姨娘放出来也可以。”黛玉强忍着心中的渴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冷静。
说完之后,趁着水溶愕然的时候,她急忙起身,抬脚跨过他的腿,跳下床去,趿上鞋子出了房门。
水溶顿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奈的趴到床上,靠着玉簟的丝丝凉意来缓解自己压抑的疼痛。
其实黛玉心中也不好受,夜幕逐渐拉开,廊檐下的灯光昏暗丫头们看不清楚黛玉脸上的表情。只是看着她抱着双肩站在那里,似乎有些瑟缩。素心忙去拿了一条披帛来给她披到肩上。
这晚,黛玉睡在床上,水溶睡在榻上。
二人同室不同床,谁也不跟谁说话,直到更深露重,疲倦困意慢慢袭来,水溶渐渐地进入梦乡。
水溶是真的累了,身子累,心也累。累到无力挣扎。
黛玉躺在床上,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心中的怨恨似乎也平复了。只要他不说话,就这样乖乖的守在她的身边,她还是很平静的,可不知为什么,只要他跟自己调笑,他亲近自己,那褐色的药丸便在黛玉眼前晃动,而她的脾气也难以控制起来。
夜凉如水,星空烂漫。此时的皇宫,也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昭阳宫的寝殿里,皇贵妃容滟波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走到皇上的身边,等着他长出一口气,抬起手中的紫毫笔,满意的看着整块汉白玉雕刻成的书案上那副墨宝,轻声笑道:“皇上白日忙于国事,晚上便歇息歇息罢了,干嘛还非要练字?依臣妾看,皇上的字够好了。何必练得这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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