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您这话我可不明白了!这事从头到尾她也没我什么好处啊!我这不都是为了您鞍前马后的效劳吗?”陈姨娘委屈的很,但婧琪是姑娘,她是妾,婧琪又不是她的孩子,如今她被秦氏和婧琪压的死死无法翻身,她想不屈服都不行。
“你没好处?从我的利钱里,你是没拿到什么好处,可那个该死的男人得了好处,是少不了你的,你别当我是小孩子,你们做的那些丑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婧琪指着陈氏的鼻子骂道。
“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小点声儿!”陈氏慌忙从床上下来,走到婧琪的跟前,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呸!把你的脏手拿开!少跟我装神弄鬼的,也别跟我瞎充什么姨娘!”
“我哪儿敢啊,您大姑娘可是太妃身边第一得意的人儿,我不过是个奴婢罢了,再怎么着,也翻不出你大姑娘的手掌心儿啊。”陈氏满脸陪笑,接过丫头们手中的茶,递给婧琪,“姑娘快喝口茶,润润喉咙再骂人不迟。”
婧琪果然觉得口渴了,事实上今天中午在太妃那里,她连一口可口的饭菜都没来得及吃,只顾着哄太妃开心了。此时看见高几上的点心,方觉得肚子空空的,于是喝了两口茶,便信手捏了一块点心来吃,一边吃一边指着陈氏斥责:“你说,这次是不是你贪心不足,不听我姨娘的话,硬是把银子放出去不及时收回?是不是你那野男人想着多挣几分利息?是不是?“
“哟,大姑娘,你说这话可要凭良心!”陈氏就算是再老实,当她听到婧琪口中‘野男人’三个字的时候,也忍不住了,“我是你父王的女人,你父王什么人?那可是堂堂的北静王,这话传出去,我死一百次也不足惜,只怕大姑娘将来也被人指责成‘私生女’可就麻烦了!”
“你!”婧琪冷不防被陈氏的话给呛了,口中咽了一半的点心噎在喉咙里,上不来下去不,只把她憋得满脸通红,指着陈氏半天说不出话来。
“姑娘,快喝口茶。”婧琪的丫头琴儿忙端起茶水来,递到婧琪的手中,婧琪喝了一口,把口中的点心咽下去,然后恨恨的瞪着陈氏,等了她半晌之后,突然一扬手,把手中茶盏中的残茶一股脑都泼到陈氏的脸上,然后把茶盏狠狠地摔倒地上,“你这个贱货!敢侮辱本姑娘,好,很好!你等着,我要你死的比谁都难看!”
婧琪不等陈氏再说什么话,便转身出了陈氏的屋门。
陈姨娘看着婧琪出门的背影,一双杏眼中简直要冒出火来!
“姨奶奶,别看了,快,衣裳都湿了,咱们先把衣裳换下来吧。”陈氏的丫头翠衣小心的把陈姨娘扶到一边,先拿了帕子把她脸上的茶水擦干,又轻轻的把她身上的衣服褪下来,另有小丫头拿了干净衣裳来替陈姨娘换上,翠衣便扶着陈氏坐下来,捧着脸盆的小丫头便跪在地上,翠衣请陈氏洗脸。
陈氏俯下身子,看着铜盆的清水中自己娇艳的容颜,心中的火气一下下的顶着脑门,但她又一次次的把胸中的怒火强压下去。
洗了脸,重新调了脂粉,上了淡妆。原本心烦意乱的陈氏,反倒沉静下来。
好,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驱使我可以,侮辱我却不行,当初我听凭你们母女摆布,不过是想多些机会接近王爷而已,如今你们已经不行了,我也索性再来个落井下石,成全了你们母女,岂不更好?
就在陈氏打定主意要对秦氏母女落井下石的时候,婧琪却已经走在她前面一步。
婧琪出了陈氏的院子,便直接去了静雅堂。
黛玉刚从议事厅回来,茶还没吃半盏,便听见外边的小丫头说道:“大姑娘来了。”
“我母妃在不在?”婧琪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许是上午哭的太久,也许是在太妃跟前说多了讨好的话,总是这沙哑的声音让人乍听上去还蛮心疼的。
“王妃刚回来,姑娘稍等,奴婢进去回一声。”
“请大姑娘进来吧。”黛玉不等那小丫头进来回禀,便对边上的紫鹃说。
“是。”紫鹃忙出了东暖阁,走到屋门口对门外的婧琪笑道,“姑娘请进。”
婧琪这次有礼貌的很,对着紫鹃点头苦笑一声,“有劳姐姐了。”便跟着紫鹃进门。
“母妃,琪儿给您请罪。”婧琪进门后,便跪在黛玉跟前
“琪儿这是做什么?上午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又何须再请罪?”黛玉不解的看着跪在地上哭红了眼睛,脸色苍白,楚楚可怜的婧琪,对边上的秋茉说,“还不快点扶你们姑娘起来?”
“母妃,女儿不敢起来,因为女儿上午说了谎。女儿知错了,特来给母妃请罪,请母妃责罚。”婧琪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一直说自己有罪。
“上午你说了谎?”黛玉虽然早就猜到了婧琪是在说谎,但还是没想到她这样一个小孩子竟然这么快就回来承认谎言,而且还是这一番恭顺的态度,这根本就不是婧琪的作风,黛玉真是百思不解。
“是,那些钱,是陈姨娘拿出去放印子钱了,婧琪怕太妃知道了生气,万一身体有个好歹,让父王和母妃受累,所以说了谎。”婧琪笔直的跪在地上,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把屋子里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什么?放印子钱?琪儿,这话可不准乱说!”黛玉暗暗吃惊,想着自己猜测的果然不错,北静王府的人也放印子钱,这事说出去,恐怕会让水溶得一个不打不晓得罪名。本朝律法,个人不得私放借贷,这一点黛玉还是知道的。但婧琪却不知道。
婧琪见黛玉不相信的样子,心中暗笑,这小王妃果然不谙世事,不就是放个印子钱吗?大户人家哪家哪户没这等事?她还跟听天书似的,不相信呢!于是婧琪又磕了个头,十分忏悔的对黛玉说道:“母妃明察,我姨娘这几日因为禁足,所以把月钱的事情托给了陈姨娘,原来陈姨娘也帮着我姨娘放月钱的,这事儿太妃也知道。可陈姨娘竟然背着我姨娘,做出了这等事情,求母妃给我姨娘一个清白。”
“这又奇了,陈姨娘一个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到,又如何做得了这些事呢?”黛玉笑问。
“府中的二等管事李宝贵是陈姨娘的姑表兄弟。”至于李宝贵是谁,婧琪知道小王妃是了解的,据说小王妃有过目不忘的本领,那么她当家理事的第一天,李宝贵作为府中的二等管事,是在她的面前露过面的。
黛玉沉吟一声,是的,李宝贵,这个人她有印象,他是北静王府专管收地租的一个管事。当然,收地租的管事不只是李宝贵一人,但这个人却是其中最得力的人,水安说过,他管辖的庄子上,从没少收一个一粒地租。
这是个极有手段的人吧?不然不管灾荒与否,庄稼地里总是有个欠收的时候,这地租也总能收个七八成就不错了。而此人却从不少收一粒粮食,可见一定心狠手辣!
屋子里就这样静下来。
黛玉不再多问,而婧琪也不再多说。
紫鹃等人也一个个站在原地,不敢多说一句话。
一声轻轻地咳嗽,黛玉便从软榻上下来,走到婧琪跟前,慢慢的蹲下身子,把婧琪拉起来,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私放印子钱,可不是小事。这件事情说出去了,你的父王会获罪于朝廷。你知道吗?”
“啊?”婧琪原本猜测了千般结果,想象了小王妃几百种表情,只是没想到这一种。
小王妃不怒不笑,只是把自己从地上拉起来,淡淡的说了这样一句话——父王获罪?
父王若是获罪了,这一家子还有哪个能逃得掉?还有哪个会有好日子过?
“婧琪,你是个聪明孩子。这件事情我自会跟你父王说,我只希望,这件事到你这里,就算是终结,以后无论是谁,胆敢说北静王府里有人私放印子钱,别怪我对她不客气!我想太妃和你父王知道此事后,也会赞成我的做法。”黛玉轻轻地笑着,依然那样云淡风轻的看着婧琪,不待她说什么,又接着说道:“秋茉,送大姑娘回房歇息。”
秋茉答应着,上前来搀扶着失了魂一样的婧琪出去了。黛玉看着婧琪的背影,从心中叹道:好一个一箭双雕借刀杀人的好计策啊!既除了陈姨娘,又除了李宝贵,从此以后,你们母女可就高枕无忧了吧?婧琪啊婧琪,你千不该万不该算计到我的头上,想要借我的手替你杀了他们?恐怕只能是妄想了。
“王妃,大姑娘看上去气色很不好,要不要给她请个大夫瞧瞧?”秋茉送婧玥回来之后,在黛玉耳边小声问道。
黛玉从沉思中惊醒,深深地看了秋茉一眼,点点头,轻叹一声,说道:“恩,姑娘们的身子是最娇贵的,晚上云太医若是来了,请他去给大姑娘诊诊脉。另外你再提点婧玥的奶娘,若是大姑娘有一点闪失,太妃和王爷都饶不了她!大姑娘这几天就在房中静养吧。功课都不用做了,身子最要紧。”黛玉说完,便出了房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