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在不远万里,忍受着病痛的折磨飞到法国之后,受不了这样的习惯。不过为了她喜欢的薰衣草,她还是忍耐住了性子。
在一家咖啡店内,穿着一身白色羊绒衫的中国人推门而入,走近甜点橱柜前,挑选着甜品。
“不知道北月喜欢吃什么……”那名中国人在橱窗前看了好半天,面对形形色色的甜点一点主意也没有,不由得自言自语了一句。
恰好,坐在咖啡馆角落里,正在喝咖啡休息的雷辰夜听到了。
在法国,华侨就算是在自言自语的时候都会说上法语。
而在法国听到汉语,真是——稀奇!
而雷辰夜听到‘北月’这两个字的时候反射性的身躯一震,然后放下咖啡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
而那个说着汉语的中国人已经买好了甜点转身离去,单手推开门,行动敏捷的跨了出去。
桓惜若!
雷辰夜立刻认出了他,桓惜若——他当年的死对头,黝黑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没有丝毫犹豫起身追了上去。
虽然只是看了那么一眼,但是桓惜若的身形他不会认错,那个穿白衣服的中国人就是桓惜若。
雷辰夜一口气追上去,而前面的身影丝毫没有发觉,在街角处拐了一个弯之后就停在了路边一个座椅上。
雷辰夜停下脚步,紧张的望着前面座椅上的人。
而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格子衬衣的消瘦男人,一个黑色的鸭舌帽被压得很低很低,帽檐几乎盖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粉嫩的嘴角在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
椅子旁边,摆放着一把轮椅,一个穿着单薄风衣的女人就坐在里面,许是觉得阳光太刺眼了,她抬起了一只手挡在眼前,只露出小巧的鼻尖和苍白的嘴角。
雷辰夜的身躯再也站不稳了,猛地向后倒退了一大步。
真的是。
真的是皇北月!
真的是消失了三年,已经病入膏肓的皇北月!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皇北月脸色苍白的样子,倒在他的怀里,胸前不停的流着血。
他不会忘记皇北月的模样,这辈子他都无法忘记。
此时,从前方传来轻柔认真的问话声,“北月,你到底要不要吃?”
坐在轮椅上,被叫‘北月’的女人似乎笑了一下,翘起弯弯的唇角,“我不吃了,留给来找我们的朋友吧。”
“找我们的朋友?”诧异的话语,是许原的声音。
“对啊,你们没看到在咱们的左边,有某个人已经注意咱们很久了吗?”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唇角优雅的翘起,放下了一直挡在眼前的那只手指向了雷辰夜站的那个方向,“你们看,是雷辰夜!”
闻言,穿着白色羊绒衣的桓惜若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注视他们已久的雷辰夜。
“雷辰夜……”桓惜若敛了敛眼角,眼神平静如水,许原没有说话,将帽檐拉的更低。
十步之外,雷辰夜的身子一动不动,好像画面就此定格。
“真的是……北月啊。”怔呆了良久,雷辰夜才扯开唇角念着皇北月的名字,那声音宛若叹息般。
三年前,及其激烈的爱,因为时间的沉淀,因为风霜的洗礼,已经不在沸腾,转而变得深沉起来,像是酒,内敛浓烈。
三年的时间,或许不足以让皇北月忘记一切,但是对于接纳雷辰夜来说,已经够了。至少,她可以不再恨他,不用觉得和他呆在一起就是厌恶、恶心。
皇北月坐在轮椅上扬唇浅笑,浅褐色的眼眸中缓缓流淌着宁静。
其实两年前,她就不在到处流浪,而是在普罗旺斯定居。
这三年,她没有换什么器官,单凭意志和悉心的调养硬是将自己走到尽头的生命拖延了三年的时光。
她嘴上说着是为了生活在种满鲜花的城市,其实是为了定居在一个地方,让雷辰夜找她更容易一些。
她说过了,等她的心在放宽一些,心胸开朗之后她就会停下来,回过头来找他。
而现在,算不算是找到了呢?
她不说话,浅褐色的眼眸充满笑意的望向他。
“北月……”雷辰夜又念了一边她的名字,缓缓地走向她的身边。自从找不到她,他的心就像是空了一个大洞。而现在,这个大洞忽然被一下温柔的填满。
他仔仔细细的瞧着她,从肩膀道脸庞,从眼眉到唇角,每一处都及其认真的看着。发现她比三年前更加瘦弱的身体,他的心,像是被沉闷的撞击了一下,隐隐地痛着。不忍心在多问什么过得好不好,他唯有勾起唇角,绽放出一丝弧度,低吟般轻轻问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她愉悦地眨动眼眸,微微一笑,“可以。”
张开双臂,雷辰夜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月和夜终于是在一起了……”
抛开那些血腥沉重的过往,历经世事,他找她一千多个日夜,如今,终于是找到了她,不再有丝毫隔阂相拥而笑!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偶尔有人侧过头来看看这对相拥在一起的男女,在他们的眼中,这对紧紧相拥的情侣是如此的简单,如此的幸福……
尾声
05年。
臭名昭著的贩毒集团麦德林受到联邦调查局的指控,在美国政府的压力下,被迫宣布解散,麦德林的高官被警方拘捕。
埃斯科巴家族为了逃避拘捕,将美国洛杉矶的豪宅卖掉,移民英国伦敦。
为了挽救埃斯科巴家族的窘境,华埃埃斯科巴亲自出面,与英国第一珠宝大亨的爱女结婚,以此来挽救自己的家族。
结婚庆典当天,华埃才得知神户区龙门的掌权人已经换掉,之前的掌权人的皇北月已经死于枪杀,皇北月手下几名心腹也已经离开神户,查无音讯。
身为新郎的华埃,知道此消息后连连饮酒,在与新娘互相交换戒指的忽然大笑不止,然后借着酒意把新娘看作了皇北月,一吐真言,若非牧师巧言调解,新娘就会险些和华埃闹翻。
婚后,华埃在取得新娘家族势力后,暖床地下情人不断,私生活糜烂不堪。
06年,皇北月传闻死亡的第二年。
清水家族成为神户地区第一大帮派,以走私军火,贩毒、贩卖人口为主,成为日本黑道上又一雄起的势力。
清水井田将权力交付给清水千叶不久后,清水千叶虹膜病变的右眼视力急速下降,被迫摘除眼球。
曾有清水家族的手下记得清水千叶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在这世界上,再也有什么人值得我去留恋,也没有任何人有足够的资格让我想见他一面。而我想见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永远都不会在回来。”
同年,5月份。
一个自称叫云的男人回到神户,打听着当年的傲刹势力是否还在,又一次次的追问龙门的皇北月去了哪里。
见到过‘云’这个男子的人,都感叹说是人如其名。
那人脸庞柔和,线条感圆润。穿着素白的衣服,对人面带微笑。一双温润如鹿的眼眸看得人极其舒服,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温和至极。
整个人像云一样,柔软、温和,看似平易近人却又觉得他琢磨不透。
后来,傲刹庄园起火,将里面种植的薰衣草烧了个精光。有人看见,当天在废弃已久的傲刹庄园内纵火的人就是云。
之后,有人认出这个男人就是传言已经被皇北月杀死的那个哥哥,皇北云。而皇北云早在人们查出他的底细之前,离开了神户。
龙门的内部人员猜测,当时他是被桓惜若一脚踹入湍急的河水中,液态炸弹爆炸之前,他就已经解下了那块装有液态炸弹的手表,然后被河水冲激到下游,被打渔的渔民救起。
皇北云不相信皇北月已经死去,踏上了寻找皇北月的旅程。
他说,月是他的,永远都是,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不管是在他身边,还是不在他身边,月永远都是属于他的。他会一直找月,不管去哪里,会有多么的远,他都会坚持下去下去,直到他死……
07年,皇北月传闻死亡第三年。
木雨此时已经安家在越南的首都——河内。
河内的作为越南的首都,也是旅游观光的好去处。
木雨的样子虽然冷酷,但是心地很好,不少城里的姑娘已经将芳心暗许,开始有媒人陆续上木雨的家里说媒,被木雨一一回绝。
木雨总是在深夜临睡之前摘下眼镜的时候,嘴边泛起一丝无奈的笑,不由得念叨两句,“北月,你还活着吗?如果你还活着,又遇到了雷辰夜,你会真的接受他吗?如果不接受,雷辰夜一定会又疯狂一次,在你面前大嚷大叫吧?”
08年,皇北月与雷辰夜相遇后第二年。
7月中旬,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开的正是繁华的时候。
那天,皇北月支开所有人独自一人坐在家中,晒着温暖的太阳,微笑着捧起一束淡紫色的薰衣草,凝视着薰衣草许久之后便缓缓闭上双眼……
等雷辰夜他们赶回家中以后,坐在摇椅上的皇北月身体已经彻底冰凉……
在她的身边,放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而我们的爱情却是无望的。我走了,请不要太难过。不许找我,也不许流泪,把我的骨灰洒向种满薰衣草的地方,那么下辈子我就不用苦苦地等待无望的爱情了……”
后来,当雷辰夜一把一把将皇北月的骨灰会抛洒在种满薰衣草的地方时,在他通红的眼中,泪水夺眶而出,他深情的地呼唤,一遍又一遍的低喃着,“北月……北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