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女子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字字泣血。

    原来，她本是城中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因姿色出众，被殷白看中，要收入府中。可她父亲是个读书人，迂腐固执，不许女儿做妾。当时殷白已经丧妻，承诺必会娶她过门，女子年少被他甜言蜜语骗去清白，又稀里糊涂怀了身孕。她以为怀了孩子殷白就会娶她，可之后几个月殷白人去无踪，她却被家人看出丑事，只好和盘托出。她的父亲当场气晕过去，扬言要打死她干净，把她关了起来。

    她家人虽然气愤，可事已至此再后悔痛骂也于事无补。她的父亲数次跑到侯府讨公道，都被轰了出去，最后一次甚至被仆人打伤了。怒气郁结又受了伤，没两天就去了。后来她大哥也曾四处找路子要为父亲为妹妹报仇，都不了了之，最后放弃了。

    家人都劝女子打胎，可她几次打胎都没成功。后来殷白不知哪里来的消息得知她已有身孕，将她骗去别院灌了药，那时她月份已经很大了，趁守卫不注意逃了出来，竟在荒郊野岭里生下孩子！当时九死一生，幸得好心人相救，结果回到家却发现殷白竟命人一把火烧了她家。万幸的是，他大哥陪着妻子回了娘家，她老母亲上街未归，一家人都逃过了。女子意识到他们斗不过殷白，便连夜出走避祸了。

    本来，女子带着儿子过着安宁的生活，可殷白竟然又追了过来，要他们母子走得远远的，远离豫章郡。她没办法只好向北去，可她的儿子太小，奔波中染了病，为了救孩子，女子最终决定把事情闹开，殷家家大业大总有个说法，不管如何都不会更糟糕了。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都偏头去看殷白，殷白气得两手发抖，脸色发白，话都说不出来。

    殷玄见了，轻蔑地笑了。

    殷正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你可有证据？”

    “有有、奴有证据的！奴姓花，闺名三娘，父亲名讳花辞岁，家里有一个哥哥，名唤花明江。此前家住在城西三阳胡同大柳树下，五年前一场火奴家屋子毁了，那颗柳树还留下了火烧的痕迹！”

    女子摸摸孩子的脊背，哽咽道：“奴是六年前七夕之时遇到殷白，邱儿是八月二十的生辰。”

    殷正问了一些知情人，那女子所言果然不错。殷正便道：“此事涉及家事，需请侯爷一同商议，本官虽是殷家人，却是一郡之首，绝不偏颇。把这女子带下去，请个大夫好好照顾孩子。”他不顾殷盟难看的脸色，说道：“伯父，需请大哥与这女子对峙才好。”

    殷盟狠狠瞪了殷白一眼，甩袖而去。

    高亮对众人招呼道：“主家有事，咱们就自便吧。”

    这个时候哪里还吃得下去，大伙都议论纷纷。殷白的几个儿女脸都黑了，长辈们自觉脸上无光也匆匆退了场。

    厅里乱糟糟的，高子晨面上带笑看着众人，却轻轻问殷子都：“这里面，有多少是你的手笔？”

    殷子都端了酒一饮而尽：“所有。”

    高子晨笑容一顿，转头看他。

    殷子都凑近了些，略带酒气的吐息落在他耳后：“那女子是我找的，今天这一出也是我想的。”

    高子晨挑眉：“这故事……”

    殷子都轻笑：“故事当然是真的，堂伯父可是个风流人呢！”

    “我知道我不该问……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呵，我要他永远得不到他想要的，爵位，兵权，豫章郡……我还要他偿命！”殷子都话到最后陡然狠厉起来。

    高子晨心神一震，看着他不说话。

    殷子都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怎么，害怕了？”

    高子晨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说：“我怕什么？你自有你的道理，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尽管开口。”

    殷子都又饮了一杯，移开视线，虽然没说什么，却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绾绾，你怎么啦！”卫渊突然大喊。殷子都和高子晨看了过去，只见殷绾绾弯腰呕吐，急忙跑了过去。

    “绾绾！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殷子都扶着她，轻抚她的背。

    “没什么？胃里难受，吐了舒服多了。”殷绾绾之前在日头下沾了暑气，大厅里人多气闷，又受了那女子的刺激，一个没压住吐得眼中泛泪。

    高子晨端了茶给她漱口。

    卫渊在一旁干着急，看着殷绾绾难受，他只觉得心都揪成一团了，“子都表哥，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请女医给绾绾把把脉，好好看看。”

    “好，哪里不舒服跟哥哥说，咱们这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