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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鲁定风的话,官云裳突然觉得,面前的阴沉的文允述并不是那么可怕,那么难以折磨。她本来就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年长些的人应该都会理解,人一到三十,心中已没有对错了。也只是青春年少时,才那么天真的以为有是非黑白。就像老师告诉孩子,这是对的,这是错的。
可有一天,孩子们会明白,大人们强加给孩子们的是非观,其实是自己正在时时践踏的东西。什么是非对错,只要没到杀人放火的程序,谁分得清。
“他没说,不过我知道点。”官云裳的话里,也不是责备,只是平静的叙述。文允述太熟悉她语气里的意思,她分明是了解很多,可是,让他奇怪的是,她没有责怪。
文允述不禁问,“你,为什么?”
“你这么做,总会有原因的。”
“可惜,我要会让你失望了。”文允述说完,将手中藏着的纸收入怀中,决然转身出了庭院。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或许,今天没听到官云裳说这样的话。他会让她更失望,
有时,爱恨间的转变只在一瞬间。
当然这种瞬间的转变通常也不会持续很久,等想通了,明白了。事情该怎么走,还是怎么走。
文允述确实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当一个人在不知不觉间背负了许多人,以至一个家族的命运时,有些事,明知不对,换个说法,又变成不得不做的事了。
文家在泸州才刚起步,他在鲁家地位不保的话,文家又何以支撑发展下去。起初,文允述只想找鲁来银报仇,可是慢慢的,文家人将这种无形的压力施加给了他。夺鲁家的家产,除掉鲁家的继承人。这一切虽属卑鄙无耻,却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今日。
文允述本已抱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可是没想到,时至今日,官云裳却会说这样的话。
心中隐隐的,有些感情被唤醒。他不会做这样的事,那他又该是什么样的呢?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展开看是一份契约。这是当年官云裳和鲁定风定下的假成亲的契约,上面有几项条款,还有两人的签名画押,他早知道有这个东西的存在。那天问小叶子,也就是想确定,这份契约是否还藏在之前官云裳藏东西的地方。
还好,确实在那里。同时,鲁定风还看到,那里藏着之前,他送给她的东西,从自己亲手画的日出图,到一起做的陶偶。
很多东西记录着两人的人生轨迹,只可惜,东西还人,人的感情却早已不见。这就叫物是人非吗?看到还真是残酷。
他变了吗?或许吧!
可是她变了吗?
文允述却不能回答,有时候,他会恍然觉得,官云裳没变,她还是以前的模样。看着他时,眼神很温柔,甚至包容。他想起以前母亲看到官云裳时说的话。那时文母说,“述儿,我瞧着福儿对你,不太像是那种喜欢啊。”
那时文允述反驳,“什么哪种啊,她对我很好啊。”
文母摇了摇头,“你还小,你不会懂了。福儿那孩子瞧着你时,分明像是长辈瞧着孩子时的宠爱。唉,真是怪了,明明那么小的姑娘,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那时,文允述和不解。他不明白,官云裳应该有什么样的眼神才对。直到,这次回来,他才知道,所谓的那种喜欢的时候,女人眼中原来是那么炽热的眼神。
只可惜,这种眼神不是望向自己。
他有改变什么呢。他能让官云裳以对鲁定风的眼神,望着他吗?唉,这种无力感,让文允述很慌乱。那时,做了些什么,又或是在文家几位叔叔的指引下做了些什么,他早分不清。
如今到了这一步,他回不去了,官云裳更回不去。他该怪谁呢?
看着手中的契约,他心里有了计较。事情既是如此,他也只能继续往下走了。他不知道自己所做是对是错,更不会想到什么救赎。他要做的,只是为了文家更大的利益。
拿着那分契约,文允述很巧的失落在鲁二婶所住那间屋子的门口。当文允述转身走出院子时,他听到隔墙,鲁二婶兴奋的尖叫声,“天啊,你瞧我捡到什么!”
文允述冷峻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好吧,天意也都让他事成了。走到这一步,他还能怎么样呢。就当是他无耻的继续报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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