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地说要请大师为她用佛门气功治疗偏头痛病。范飞站在宾馆楼下用异能听了好一阵动静,就听到了科长老婆娇滴滴的喘息声,还听到了馋公矫情无比地叹息了一句——唉,练了二十多年的童子功今天终于破了,夫人得我精养数十年的龙气和阳气,必将延年益寿,头痛病也不会再犯了
从那次之后,范飞就对于这个假和尚很无语,此刻见他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树上,顿时想到了那天的事情,估计这色鬼和尚肯定要么是骗钱骗到了老道士或少年身上,结果被他们给识破并抓了起来,要么是糟蹋良家妇女,被这两个江湖侠客给捆了起来
看到这一僧一道一俗,范飞忽然不怎么紧张了。眼前的这三人,实在很难和杀手联系起来,更像是来比武的。
范飞觉得这个被捆绑的馋公与这场比武肯定无关,那么这老道士估计是个装神弄鬼的“高人”而这个少年估计就是所谓的富二代武痴,也不知怎么听信了老道士的话,拜在他门下学了点道家武功,因此四处找人比试,听说自己功夫厉害,竟然拿了三十万来与自己赌斗。
看这少年虽然体格粗壮,但脸上的精气神并不怎么足,还带着一丝愁容,显然不像个什么高手,范飞顿时心中有了底气。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且容贫道为居士演奏一曲,以弦音表雅意”
就在范飞盯着馋公和少年发愣时,那老道士忽然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这老道士看上去有八十岁左右,嗓子却是保养得挺好,倒不显得怎么苍老,只是他的声音虽大,却有些底气不足,估计是年老体衰了,也不知道他这么老了,还来和范飞比什么武
“要打就打,时间宝贵,曲子就不听了!谁先上?还是这位兄弟先来吧!”范飞朗笑一声,身形一纵,轻巧地跳下树来,便向那少年疾冲而去。
范飞估计这老道士只是来压阵的,那少年才是今天这场比试的主角,因此毫不迟疑地向他冲过去,同时出言挑战。
但范飞刚奔出几步,脚步便忽然慢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了老道士拉出的奇妙二胡声。
这首二胡曲的开头是一句短短的引子,只有四、五秒钟,音阶却抑扬顿挫且逐渐下行,形成一种微妙的旋律,便犹如一声百感交集的轻轻叹息,如泣如诉,顿时把范飞带进了一个夜阑人静、泉清月冷的奇妙意境中去,心里也忽然生起了一股伤感和凄凉的感觉,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来这片树林中干什么
范飞也听过一些二胡曲子,村里的老猎户忠叔便最喜欢拉二胡,整天除了打猎和喝酒睡觉,便是坐在家门外咿咿呀呀地拉他的宝贝二胡,而且他的二胡拉得不错,上可以拉一些二胡名曲,下可以拉一些通俗歌曲。范飞小时候经常听他拉二胡,甚至还试着学过几次,但或许是那时没有多少音乐细胞,范飞最终还是放弃了,不过他由于常听,倒是对一些二胡曲子耳熟能详。
老道士拉的这句引子虽然短,但范飞一听便觉得很耳熟,正是忠叔最喜欢拉的一首二泉映月,一首很容易让人悲伤和共鸣的曲子。
二泉映月这首曲子是瞎子阿炳所作,阿炳真名叫华彦钧,一生的际遇十分悲惨和沧桑。他生来就被剥夺了家庭慈爱的权利,后来成了一个精通道教音乐的道士,却又双目失明,只得流落街头卖艺为生。阿炳一生中创作了许多名曲,但尤以这首二泉映月最为出名,这是阿炳自述式的灵魂悲歌,浓缩了他一生的坎坷遭遇和悲愤,让人一听便有一种“同呼吸、共命运”的深刻共鸣,所以忠叔最喜欢拉这首曲子,或许便是能在这一首曲子中看见阿炳的影子,找到一些安慰和共鸣。
只是忠叔的这首曲子拉得再好,也远不及老道士拉出的这种出神入化的意境。老道士的二胡声刚拉了个开头,就让范飞觉得是至亲之人在自己耳旁轻叹了一声,让他瞬间进入了一种凄凉悲伤的意境中,心境顿时沉重起来,连奔跑都忘记了,情不自禁地收住了步子。
二胡声继续如泣如诉地响着。
老道士微闭着双眼,咿咿呜呜地拉着二胡,在漫天的落叶中,这把二胡便如同一件会传递感情、交换灵魂的灵器,发出了凄厉至极、感人至深的袅袅之音。
在那句短小的引子之后,旋律由商音上行至角,随后在徵、角音上稍作停留,以宫音作结,呈微波形的旋律线,音调忧伤,似乎是拉琴者在隐忍地诉说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顿时将范飞的心弦拨动起来,一时间思绪如飞,脑海里闪现出了许多让他感到辛酸和痛苦的往事。
他想起了那一年和父亲去亲戚家借钱时受尽白眼和讥讽时的难堪,想起了脚上带伤的丁诗晨一步步把他背上码头,最后却不得不和他分开,转学去了省城
生命中那些最忧伤的往事,一时间就像潮水般像他扑来,让他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甚至让他忽然间很想嚎啕大哭一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他只知道,自己的心里越来越忧伤,一时间竟似乎忧伤得要死去了。
树下的少年看着满脸忧伤表情的范飞,嘴角忽然带上了一丝轻蔑的笑意。
(书友“一止馋公”提供的和尚龙套“馋公”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