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又轻轻掐了范飞一把。
“那就多了去了,村里那些小姑娘们,我小时候都编过,送过。特别是软妹子,每天都缠着我给她编戒指,我要是不肯编,她就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去我家告状,说我欺负她。”范飞微笑着说道。
他本来是想夸张一下,让丁诗晨吃点小醋,结果这么一说,却顿时陷入了童年的美好回忆中,还下意识地搬出一个玩得好的女孩,来证明自己小时候的魅力有多大。
“软妹子?”丁诗晨笑盈盈地问道。
“嗯,是一个外村的,叫花小霜,她性格软绵绵的,动不动就哭鼻子,就是个小鼻涕虫,我们都叫她软妹子。那时她爷爷在我们那承包西瓜地,我经常去偷西瓜吃,从没失手。不过有一次终于被她爷爷逮住了,把我倒吊在树上,准备用皮带抽,幸亏软妹子哭着嚷着替我求了情,我才没受皮肉之苦唉,一转眼有好几年没见到她们家的人了,听说是西瓜地不行了,换地方承包去了。”范飞自顾自地说着,浑没注意到丁诗晨的脸色已经悄然变了。
“青梅竹马,不错哦。弄了半天,原来我不是你的初恋!”丁诗晨轻笑一声,幽幽地说了一句。
“喂,这不算。”情商仍不开窍的范飞这才惊醒过来,赶紧解释道“那都是十岁以前的事了,那时什么也不懂,再说我们农村的孩子都是在一起疯玩的,根本没什么意识”
“哼,给无数小姑娘编过的狗尾巴草戒指,我才不稀罕!”丁诗晨把右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五指一张一甩,也不知把戒指给扔到哪个黑暗角落里去了。
范飞的脸顿时沉了下来,颇有些郁闷地说道:“小时候,我在山坡上放牛,闲得慌,就只能用草编些戒指之类的东西玩,这还是我妈教我的手艺。反正小时候都是小屁孩,闹着玩,根本没什么青梅竹马的事。你是我唯一的初恋,我长大后也是第一次送戒指出去,信不信由你!你说你吃这飞醋干嘛?虽然是个不值钱的小玩艺,但好歹礼轻情义重不是?你不要拉倒,我送别人去!”
“好啊,被你亲过了,摸过了,就想赖账了?”丁诗晨恨恨地低声说了一句“奶奶真没说错,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主!”
“我可不是那种人,我发誓,如果我喜新厌旧的话,那就从天上降一道雷,把我”抬头看到丁家的大门之后,范飞忽然想到也不知要再过多久才能再见到丁诗晨,心一软,赶紧准备发个毒誓,结束这场无谓的争论,让丁诗晨安心地去省城。
“别乱发誓,天老爷在看着我们呢。”
丁诗晨却一把捂住了范飞的嘴,微笑道“瞧你那紧张样!我跟你闹着玩的呢,其实我挺开心的。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太完美了,还没吵过架,总是留了点遗憾。今天我们就算吵过一回了,对不?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
“昏啊,这就是你的心愿?”范飞在丁诗晨的手心里吻了一下,微笑道“以后咱们有的是吵架的机会,我天天陪你吵,行不?”
“你呢,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丁诗晨柔声问道,眼神幽深。
“我啊”范飞本来想重提一下终结处男的话题,却也知道现在时间不多了,不是开玩笑的时间,于是正色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的愿望啊,就是和你手牵手去菜市场买很多菜,嗯,大鱼大肉,有鸡有鸭,然后让你做给我吃,吃个肚儿溜圆。”
“我”丁诗晨忽然有些扭捏了,半晌才低声说道“我不太会做菜”
“学嘛。”范飞大大咧咧地说道“要不就让我做给你吃,我的手艺嘛,比我师父差不了多少。”
“好!”丁诗晨兴高采烈地说道,然后把右手伸进口袋里,掏出那个草戒指摊在手心里,笑道“瞧你刚才那小家子气!戒指在这呢。”
范飞这才知道她刚才是假装丢掉的,不禁脸上一红,心中却是一喜,赶紧取过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了丁诗晨手上,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总有一天,我会用一枚钻石戒指来换这枚戒指,比你爷爷送给你奶奶的那颗还大!”
“好,我等着那一天。”
丁诗晨也仰着头,认真地说道。
这句话一出口,丁诗晨的脑子忽然恍惚了一下,这才想起那天在她背着范飞上码头时,她也曾对范飞说过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而在上次那句话说过之后,她和他差点就再也没了见面的机会。
丁诗晨看着满脸自信的范飞,轻抚着手上的青草戒指,一时间有些黯然。
华夏人最崇尚黄金,结婚也总是以黄金戒指互赠,但“钻石恒久远、一颗永留传”这句广告词,却几乎改变了整整一代华夏人的婚戒观,让钻戒成为新宠。
青草虽然不值钱,也随时会枯黄,却记载了一段青葱岁月,承载了青春的梦想和爱恋。所以这虽然是一枚草戒指,范飞却郑重其事地戴在了丁诗晨的手上,他相信,用钻戒来换下草戒的日子一定会很快到来,他一定能实现自己的心愿!
年轻时的梦想,总是那样地单纯和执着,即使岁月无情,江湖变幻莫测,他们也总是坚信自己一定会实现那些梦想,此时的范飞正是这样。
范飞却不知道,从古至今,也不知有多少这样的草戒指,已经被无数的中年人、老年人给遗忘在了岁月的黑暗角落里,再也不敢提起,再也不敢想起。
所以在范飞信心满怀的同时,丁诗晨却忽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蒋捷的一句词——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