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感涌上来,整了整衣裳,摇晃着上前去,也抱了抱拳,尖着嗓子道:“咱家……唔,本官初来乍到,有劳诸位大人远迎了。”
司徒静笑眯眯地道:“监察使大人一路辛苦,长途跋涉,城里已为监察使大人和韩将军设下宴席,为二位接风洗尘!”
韩漠摇头道:“那个不急。司徒大人,韩漠奉圣旨护送赈灾粮运抵夕春县,灾情如火,我看还是先将粮食入库,迅放粮,让百姓先填饱肚子吧。”
司徒静和贺学之互视一眼,眯眼笑道:“好好,韩将军以国事为重,以灾情为重,实乃少年英杰啊。”唤道:“贺司库!”
从后面立刻上来一人,恭敬道:“卑职在!”又向韩漠和凌垒行礼道:“下官夕春县粮署司司库贺寅见过监察使大人,见过韩将军!”
贺寅五短身材,尖嘴猴腮,看那相貌,就透着一股子奸猾之像。
“贺司库,本来有件事儿不该是我过问,但是我韩漠少年心性,肚子里总有些话是憋不住的,倒是有一事要请教贺司库了。”韩漠看着贺寅,带着淡淡的笑容道。
司库乃是地方粮署司的长官,掌管着地方官仓粮食的进出,往日里也看不出这官位的重要,但是到了灾情用粮之时,这重要性便凸现出来。
贺寅看了身旁的贺学之一眼,陪笑道:“韩将军客气了,却不知韩将军有何指教?”
韩漠往后面指了指,道:“方才经过那片灾民集聚区,看到不少灾民被饿死,更听人说这两日才放一次粮,而且是水粥应对,水多米少,却不知是真有此事,还是那帮刁民造谣生事?”
贺寅尚未回答,贺学之已经笑道:“韩将军,此事说起来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回头在宴席之上,我亲自向韩将军说明,不知可好?”
韩漠是知道贺学之的一些历史,此人之前曾是工部右侍郎,不过当时的工部尚书是叶家的人,抓到把柄,在朝堂上拿出真凭实据,贺学之贪污银两,工程质量低劣,硬是被叶吴两家联手逼得罢官免职,回到了宜春郡。
那是三年前的事儿,正是叶吴两家鼎盛之时,贺学之被罢官之后,回到宜春老巢,虽无官身,但是在宜春郡东部三县,那可就是一言九鼎呼风唤雨的人物,作威作福,比之在燕京更是活得滋润。
韩漠也明白一点,虽然贺学之如今不是官员,但是整个宜春郡的官员也是无人管得住他,是宜春郡东部三县的土皇帝,那是连司徒静都要看脸色的人物,自己如今身在宜春郡,倒是不能与这个真正的实力派人物明面对抗,否则就如临行前韩玄昌所言,那将后患无穷,亦是危险重重。
“那回头还要贺世伯多多指教了。”韩漠含笑道:“晚辈在宜春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世伯多提点才是!”
“客气客气。”贺学之因为肥胖挤得本就很小的眼睛此时更是眯成了一条缝:“这边是我的老家,生在这,长在这,倒也熟悉,若是有能为朝廷效劳之处,自当全力以赴,绝不敢推辞的。”
就在此时,却听到马蹄声响,一匹快马在不远处停下,马上是一名衙差,不敢过来,只是翻身下马,在不远处停下。
就见从迎接的队伍中,一名身着县尉服饰的武官快步向那边走过去,县尉是一县治安最高长官,地位仅次于知县,不过在韩漠面前,无非是芝麻绿豆小官而已。
那县尉走到衙差边上,衙差附耳说了几句,县尉便回头朝这边望了望,似乎是在看韩漠,然后转头过去,朝那衙差挥挥手,衙差立刻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县尉快步回来,凑近夕春县知县附耳低语几句,那知县又上前来分别在司徒静和贺学之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司徒静立刻皱起眉头,而贺学之只是眯着眼,看了看韩漠,轻轻挥手,示意知县退下。
那知县自然是贺氏族人,虽然有官身,但是在贺学之身边,只能是个小辈而已,那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韩将军,有人来报,是说将军刚刚砍了一名衙差。”司徒静微一沉吟,终是皱眉问道:“他们的家属如今在县衙门前哭闹……却不知韩将军是否真的砍过人?”
韩漠心中冷笑,知道那名骑马过来的衙差定是禀报自己先前砍杀大胡子衙差的事情。
他杀那名衙差并无多长时间,不过是片刻前的事情,只怕消息连县城都没传过去,这一帮包括司徒静和贺学之在内的官员士绅也才刚刚知晓,那衙差的家人又岂会已经知道?还大言不惭去了县衙哭闹,那简直是荒谬。
由此看来,这帮人脸上带笑,实际上笑容之间,已经亮出了无形的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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