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说:“我是没有尊严的小狗尾巴,也要李信能用手温柔的握住我,不要去摘其他的花。有些女人心眼特别小,嘴巴又坏,一口咬死男人的前任们比自己难看,还觉得自己是被宠的小公主,简直可怕。不知道你有没有遇到这种人,反正我是。”小丫鬟笑起来。
小红又说:“所谓的两口子,就是不约而同的觉得什么不好吃,臭味相投的对彼此作弊,心有灵犀的都有个下棋输了就掀桌的爆脾气。”小丫鬟说:“那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过什么样的日子?”
小红说:“不喜欢生活有风浪,因为混吃等死的日子我最喜欢了。我很英雄主义,不管干什么,都是想让别人赞许我,夸奖我,依靠我。就像我是主角,心里不停的说:‘来吧,都看这里,你们好好看看我。’我这个人,特长一直都是表演。就算我弹琴常常弹错,但是一脸装逼不露怯所以得到的都是夸赞。即使绣花能绣到撑子以外,我也能让别人以为我是绣场第一人。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本领:看上去很厉害。”
小丫鬟说:“你之前也说李信幼稚固执?”小红说:“男人一辈子悠闲一辈子固执、幼稚都没有关系,因为有我。不过我希望他可以偶尔帮我洗手帕还有尝试做一两道菜。我包里钱从来不超过五十个子,都是买廉价品,想买的东西不敢买。是穷的直打滚的可怜虫,每天都要为饭钱发愁。赚钱维持生活很难。李信是出身好的,但不败家才更聪明给我。”
小丫鬟又说:“本来今天王上过生日,蕊美人忙活了半天,自己却没有去,让别人出风头了。”小红说:“王上疼主子,没事的。”小丫鬟说:“打水可真麻烦啊,洗碗也真麻烦,轱辘要是在屋子里就好了。”小红说:“过些日子回了葭露宫就好了。”
政政推开门,走进了院子,小红和那小丫鬟赶紧行礼,政政穿过院子来到房间。小梅正在灯下看书,政政说:“白天看吧,晚上看累眼睛。和丫鬟玩一会儿,看书看的成了聪明的傻瓜。”小梅说:“我是聪明的傻瓜,我就喜欢看书,这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我要把喜欢的书一本一本,全看完。现在不用想着必须做什么,不用穿不喜欢的衣服,环境不闭塞,又比乡间还悠闲,周围的人也没有跟我不和善的,简直前所未有的开心。”
政政看着她真的很开心也很享受的样子,说:“那还有什么最喜欢做的事情呢?”小梅说:“让我想想啊。跟我养的花在一起,跟小狮子在一起,跟你在一起,跟孩子在一起。”政政说:“还有呢?”小梅说:“太多了,一时说不过来。”政政说:“你很能抓住身边的幸福。”小梅说:“但不总是有幸福在那里,我可以抓的。我是幸运儿。”
政政说:“只是因为被吸引所以去读书吗?会不会有些什么目的?比如至少在跟人说话的时候,让人称赞大家风范。”小梅说:“很多人把知书达礼当成贵族才具备的优秀品格,为什么我不理解。我不会为别人对我的夸赞或者贬低而被左右。我不会被任何人左右。我会用我的努力和表现来证明给大家看我是这样的。我是为了生命而努力,不是为了荣誉而努力。”
政政说:“也许你就是对精神有欲望。你跟我妈妈一样不喜欢一些聚会。”小梅说:“我都尽量去参与的,不过有时也觉得会让我漂浮起来,说不来。”政政说:“你没有尝试去理解别人,跟别人说的来。”小梅说:“大家兴趣不同。我不想浪费时间。”政政说:“你宁肯对着书本。”小梅说:“其实有些人他们内心里是有个排位的,我这样出身贫苦又没有后台的人,跟他们关系不近,他们不会重视我的,也不会跟我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政政说:“觅姜?”小梅说:“她对我不比别人差。不过当时我在她宫殿里院子里做事,要到她屋里做事,我就得拿出钱来贿赂人。那些人知道,很多人挤破脑袋想要一个能靠近主子的工作机会,可以露脸也可能得到更大的升迁。平时我要是哪里让他们不满意,甚至他们会无缘无故的挑我一点小错,给我薪酬减少。但是同样都是做事,为什么我要不尊重自己的劳动,变成廉价的打工者?我不想走歪路,在找不到更好的工作机会前,尽量做好手边事情,绝对不去拍马屁。”
政政说:“那你会不会觉得因为别人比你更优秀所以才得到更好的职位?”小梅说:“也有的是有优秀的地方所以被提拔的,但是在有些主子看来都是给自己做事的而已。”政政说:“那对于不公你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小梅说:“人家脾气相投。我跟人家不投,我也只是做事而已。只是待遇差一点。”政政说:“可是差一点就是差一点啊。”小梅说:“有人争这差一点,可是我也有别的多一点。”
政政说:“如果你露脸了就可能被什么权贵看上,交往的也是权贵多,办事有人说话容易。”小梅说:“攀龙附凤我真不一定跟人合得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政政说:“其实小梅长的好看的,以前也没觉得可惜了这容貌没用上,还隐藏?”政政说:“世界上哪里有天上掉馅饼。以前人家还说伴君如伴虎,主子对自己的看法很重要,我觉得自己玩不转。我就算得到了别人眼中的好环境好人缘,我又要付出多少?要是得到一个好活儿,孝敬主子这孝敬心不是干活吗?”
政政说:“你就是少点不认真中有认真,又能认真的不认真,上不了权贵阶层。那做那些简单的事情你就满足了吗?”小梅说:“那些事情实在太简单了,无法满足我。我宁肯花时间去留意我想留意的,看看书,在别的方面努力和付出。”政政笑着说:“付出?就对升官之路没兴趣了,也不担心你的名利前途就黯淡无光了。其实我理解。你的努力和付出肯定有用,这有用不是为自己。但是你不担心操纵势力太强,让你没有退路吗?甚至面临生死问题。”小梅说:“我喜欢彼此自由。”政政说:“也给了人可乘之机。自由是互相尊重的,但是要了你给的自由装给你自由,实际跟表面两回事。”
小梅放下书说:“我在看管理类的书。我以前不喜欢‘管理’、‘操纵’这样词的,现在看法家看的,有点忘记了以前想法。书上很多说的模糊,界定的不清楚。”政政说:“模糊的界定,有时是为了达到模糊的目的。面对‘管理’、‘操纵’,人性自私,你应该有点认识。”
小梅呆呆想了想,又转移话题说:“今天我觉得,有些人故意的去表现专注于一样事情、一个人,等等,有点装,和炫耀给人看。”政政说:“专注于一个人可以得到一个人尽量多,也可能失去自己尽量多。我就不是为自己活的。其他都不顾及,自己也不顾及,忘我了,沉溺了,陷入被动,钻进牛角尖了。”
小梅说:“王上今天是你的生日。”政政看着她在灯下微笑,说道:“怎么?”小梅说:“继续向伟大的方向前进吧,统一六国,天下无敌。”政政看着她的笑容,很安心的感觉,说道:“你若安好,便已天下无敌。”小梅想:“王上怎么说出我真实的想法了。你若安好,便已天下无敌。”
小梅说:“今天女恒过来,我想她离开她也不离开,她笑容很奇怪,老是发出嘲讽的笑容。”政政想起曾经见过的她对小梅笑,说道:“可能她发现自己的丑陋,被你知道了。她可能发现装不下去了。”小梅说:“什么丑陋呢?我没注意。”
政政说:“比如她看到什么衣服就给打上她的烙印,让人一看这衣服久变成她穿着那样了,她成范本了,不让别人穿了,没有别人穿的空间了。我是以前看蓝色一下就被吸引进去了。”小梅说:“颜色很多学问啊。”
政政说:“有些颜色你打扮了刚生点美好的感觉就被害了,无法持续更无法保存。”政政说:“再比如用某人的黄色思维思考一下事情,用某人的蓝色思维思考一下事情,你就知道很多了,因为这人对这个颜色的认识里包含了很多。再比如白关注什么颜色多,什么颜色就从你这里互动到的白多,那个颜色的黑就会装逼和凌驾于人搞坏多。”小梅说:“没有想过这些。”
政政说:“再比如颜色攀附颜色,一个人从粉色的花朵里收拾了美好汇聚在一起,这美好却构成了紫色或者蓝色,更甚或黑色、灰色、白色等颜色。因为这粉色里包含了这些其他颜色,他们收拾的时候就拿了这部分,取。黑是没有美好只有吃美好,往往是搞攻受搞出别的颜色,这个过程破坏多。白想阻止破坏让每个颜色是每个颜色……”
小梅说:“可是不同颜色兑在一起就是会搞出另一个颜色来。”政政说:“是呀。比如你现在穿这个黄色,你觉得是娇柔的颜色,我看着是重色,不够满足我想要的细腻、娇柔。看到被刺激到。”小梅说:“我穿你喜欢的颜色。”政政说:“你知道那不是我本意。”
小梅说:“我穿这个颜色还怎么呢?”政政说:“你喜欢它的明亮,不过你不是迷这个颜色。一个人喜欢一个颜色往往喜欢的是优点,长久就容易依赖对方这个优点,也往往优点互动了,别的颜色别的思维往往很难插进去。不过一个人迷的颜色往往就好像正妻,不能少的基本需要,可是往往也会看久了厌了,想着红杏出墙。再比如我以前有阵迷蓝色,喜欢蓝色纯净,结果我就被装逼纯净的诱惑了。”
小梅说:“深蓝色陛下觉得呢?”政政说:“把我淹没了,让我的精神无法表现。”小梅说:“黑色呢?”政政说:“我觉得黑色是疯狂的颜色。黑色是我无法指责的颜色,有些颜色黑我能指责,有些颜色黑我没有能力指责,因为这世界就是黑多,弱者需要黑来获得保护。还有些我了解都不了解,怎么指责?比如有些颜色还喜欢隐藏自己,更难了解。”小梅说:“隐藏可能是自我保护,不管黑白都是。”
小梅说:“我不明白,就算死在最后,难道就不是死了?我也常常任性的时候说出绝望的话,那是因为冷酷降落到我的生命,我没有多余的爱和耐心来照顾自己,就让它死去。至少比我爱的人死去让我舒服,可是我从来不愿意主动去让别人死去。也许那些让别人死的人,很多也一样,她们只是被斗争胁迫着那样。”政政说:“一厢情愿。但也许吧,死亡有把人拖入宿命的力量。他们想要活得好,屈服于死亡。”
小梅说:“我多希望可以改变这宿命。我现在爱别人没有以前多了,也不那么痛苦了,可是活着的动力也比以前少了。很多人欺骗我害我,成为了我学习的资本,我很努力很努力,发现还是走向堕落。现在什么让我不愉快,我就了解什么,情绪、言语、意思,人、社会、动物,很多。可是,我自己知道,我的生命很早以前就快干枯了。”政政说:“其实你只是越来越多注意到自己的干枯和堕落,不代表你以前没有被人背地里搞死了。”小梅说:“也许吧。”
政政说:“你需要的是多休息,吃完喝好玩好,让自己的欲望得到满足。看到喜欢的就拿来。”小梅说:“我可不敢,地狱好过,天堂难过。我犯下罪过却无知怎么办?但是陛下,我不是十全十美,总有些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被你发现的。”
政政说:“嗯。太清醒,就不会犯下无知的罪过吗?有时午夜梦回,发现自己之前的人生都很傻,别人的人生也都很傻,便想要认真,可是认真难道不也是傻?对人对人生对任何都要有点玩和利用的心态。其实日常我说话做事,都有隐喻、暗号,很多看似毫无意义的言行,其实也只有少数几个人能看懂。我不会说的那么明白,说的明白也是傻,不明白也是傻。”
小梅说:“是不是曾经觉得谁不傻,过后发现也是个傻子,走了一路,发现前面是悬崖?”政政说:“有时发现过去的经验和赖以生存的条件都丢失了,因为都被否决了,前面是迷茫的雾气,似乎潜伏着无数的危险,眼前什么都不能生长,再往前一步就是悬崖,无路可走。”小梅说:“可是毕竟都走过来了。”政政说:“都不知道怎么走过来的,也许应该像你一般多点感恩。”
小梅说:“陛下,我觉得也许长相厮守,就好像植物一样,固定的。”政政暗道:“父亲用行动告诉我,男人可以三心二意,可是我没有办法对不起她们。难道只是因为我爱上桑桑,因为我爱过桑桑,就没办法再三心二意了吗?三心二意爱不起来了。妈妈也说应该专心一意,小梅能跟我永远在一起吗?”
小梅说:“想到以前,有时寒冷孤单,那时候觉得表达爱,就是不自然、不真实的爱。现在早习惯了表达,不知道离爱近了还是远了。但是我一直记得,如果不是遇见你,说不定我就被黑暗吞噬了,现在我能冷静的看待黑暗,并且没有被仇恨的感情主宰,这是我的幸运。我觉得现在的我不算解脱,可是我也仍然不愿意去主宰什么,我不喜欢被主宰。我也不喜欢被选择,也不愿意去主动选择什么。”政政说:“要知道别人跟你不一样,没有义务配合你,何况在你也是不配合别人的那些观点。”
小梅说:“如果小时候没有看到你救我弟弟,如果进了秦国宫殿没有看到你发火受伤时的自虐,也许我只是远远的惊叹,你是一个帅气美丽又有内涵的男人,不会爱上你。即使看到你的眼泪,也不会痴迷,何况你是高高在上的王上,我只是一个小宫女。可是一切就那么发生了,我爱你愿意放弃所有,来成全你。可是,我也渐渐的发现,你的心,你不让我去探询你的心,说是为我好,可是我怎么能忍住不去探询?我不在乎自己的爱是不是一个笑话,有没被你欺骗,我也获益很多,可是我已经爱你爱到不能伤害你一点。我觉得我是有点拒绝去认真、发现真相的,我甚至有种惶恐,如果发现了真相,如果真相是你对我的爱是虚假的,你是自私的,我要怎么办?”
政政说:“我落泪?”小梅说:“你会哭泣,只不过你不会让别人看到,因为你觉得别人看到了就只会唾弃你。”
小梅说:“很多问题,不知道怎么认识。我想起小时候,妈妈拉着我的手,走了很久很久的路,差不多半天。走到中途,我很累,不想走了,想要休息或者被妈妈抱,可是妈妈不答应,就一直拉着我的手要我走。一直走一直走,到后来也不觉得累了。我觉得我一直被捕捉,一直在逃脱而无法,这让我觉得活着不知为了什么,没有生命的感觉,也许某天我会叛逃。”
政政说:“如果生命不是快乐,又有什么值得赞扬?你觉得爱是什么,爱情是什么?”小梅说:“我也说不清楚,爱也许就是,好像一生下来就会吃饭一样的,我们不由自主。”政政说:“把爱当成吃饭一样的需要,就会被需要捕捉,当然要被需要捕捉,首先就得受饿。大部分人的恋情开始可能容易,要维持长久就困难。如果开始就难,维持长久可能更难。世界上好多爱情不成的,所以成的爱情必然包含着这种种不能,有不能的结果在里面。”
他说:“我去沐浴。”便走进了旁边的屏风后面,那里是一个小型的温泉沐浴室,屏风上是一块薄纱,绣着一些大小的花朵,好像雨滴一般的垂落,被灯光映着,花朵显现出来。小梅继续灯下沉思。
一会儿政政走出来,换了一件黑色的睡衣。小梅说:“你是我见过最美的男子。你穿黑色,像太阳,让黑色也变得平常。你不是火,把自己和别人燃烧怠尽,照亮黑暗,那是绝望、厌世的抗争,终究被黑暗扑灭。”政政说:“其他的颜色也一样。”
他走过来,亲亲小梅,说道:“你好像很冷,坐这里太久了。下次注意。睡觉吗?”小梅点点头,政政便抱起她,来到床上,又亲亲她,说道:“睡觉吧。”政政说:“今天我让蒙恬草拟遗产法令,你觉得取消遗产继承好,还是允许遗产继承好?”小梅说:“不是说睡觉吗?”政政说:“好吧,睡觉,睡觉能把所有不舒服的感觉抚平。”
那边,魏芝也睡不着,她起身,让玉娘点了床边的灯,那灯是一个小蜻蜓的形状,又让玉娘把墙上几个攀援的小人灯也点亮了。她说:“总能找出不错的理由,纵容失眠,还是给我拿杯酒,喝了酒,就能睡着。把这几盏灯也亮着吧。”玉娘劝道:“美人不要沉湎于不快之中放纵自己了。”
那边,文骊正在和狐少使鬼混,她说:“你睡觉的时候,特别纯洁,苍白的脸,特别招人疼。”狐少使说:“王上说你凶残淫,荡?”文骊说:“不过就是以前杀过几个臭男人嘛。”狐少使说:“你跟男人恋爱过吗?”文骊说:“你多虑烦躁。我以前也跟一个男人确立过那样的关系,但是我们从来没有碰触彼此的身体。我赶不走他,就好像我是被他参与的,我都不属于我,随时会被他主动歪曲迫害装。我无法一个人。于是我就结束了他。”
狐少使说:“结束?”文骊说:“我们在两个世界里永远不相见。他就是人类的蛀虫。不知道是什么让我和男人不能相见。我一直都很爱男人的,想必男人也是的,否则他们不会舍生忘死的撒谎。许多女人爱慕着男人,她们以为就会获得男人的爱,我觉得是错误。”
狐少使说:“我白天表演的节目,是不是不好?王上都没有一点笑意。”文骊说:“亲爱的人,别说那些了。”狐少使不说话了,文骊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的脖颈,她的衣服也被撩开,腿露了出来,文骊自己的腿也露了出来。然后文骊说:“我肚子疼,喝热水。”狐少使便乖乖的下床给她倒水去了。
春草绿绿,春水涣涣,春天到了。这日阳光明亮,花舞和众多妃嫔在花园里玩乐。芈华的女儿,诗曼躺在水波形状的软椅上,盖着荷花花瓣模样的小被子,软椅的边缘,一根木头擎着的是一个荷叶形状的挡光布盖。觅姜看她在椅上睡觉不老实,刚想提醒芈华,诗曼就滚下到草地上。不过她没哭,又爬上软椅,继续睡觉。
花舞坐在香樟木雕刻的亭子中间,面前桌上放着许多点心,在看扶苏等几个小孩吃点心。小孩子总是,给点吃用的就很满足。女官拿过一个玉壶,倒出一些酸梅汤,几个孩子都嚷着喝。花舞说:“喝多了肚凉。”
觅姜的女儿元曼吃了一块点心,跑去亭子旁边的一棵大树下,在秋千上荡着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只照了少许她身上。觅姜在刺绣,时刻留意着她,这时抬起头来远远的看着,说道:“小心点,别跌下来。”
花舞对阴曼、扶苏说:“吃饭要细嚼慢咽,才能长的高。”扶苏又跟别的小孩在空地上跑来跑去,玩捉人游戏。花舞看着小梅的儿子将闾还穿的挺多,袖子口、裤腿也绑起来了。花舞说:“这样不透气了,血液也不流通。”小梅说:“是。”便松了将闾的袖口、裤腿,只拿被子盖着将闾。花舞看着远处元曼跟小狗玩,又说:“元曼,小狗脏,嘴巴里有细菌,别跟小狗亲吻。”
芳草和魏芝在下棋,狐少使在不远处的树阴下练琴。不远处,河流从一道弯桥下流过,河水清澈,几只野鸭在水里扑腾来去。河边的青草长了老高,棣棠、黄杨等许多植物都开花了。河流流过了花舞她们右边的一个小湖泊,继续向前流去。湖泊依靠的小山全是绿色,倒影在湖泊中。
文骊说:“这真是好笑。王上身边的一个小宦官,因为当众放了一个屁,说他肚肠有疾病又因故生气了,可是还是被赵高罚去冰室里呆半天。说让他冻的再不敢放屁,以后也不让他在王上身边待了。”小梅说:“冰室里除了冰什么也没有,想要找个地方窝起来也不能。”芈华说:“这个宦官,不想办法怎么从不礼不尊方面,为自己脱罚,还只是强调原因。”
阴曼颈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一会儿拿下来看看,一会儿又戴上,一会儿又拿下来看看。文骊说:“你老是看什么呀?”阴曼说:“我好喜欢这项链。我觉得项链就应该是这样的。”花舞说:“小孩和大人,眼中看到的不一样。”
又问阴曼:“你妈妈有没有跟你说,遇到说话怪腔怪调的怪叔叔,不要尖叫,要问他:‘你说什么?’或者‘你看什么?’然后赶紧离开?”阴曼说:“妈妈说了。”花舞点点头:“公主也得学习防骚扰。”
又对小梅说:“小孩一般都爱往嘴巴里随便放东西,吸吮手指头,脏。小孩不知道有些东西有毒,药也不能乱吃,现在看着他,等他长大一点就要告诉他。扶苏那时候还偷吃芳草的药,幸好没事。”小梅点头。
觅姜说:“玩具和可能绊倒人的物品也要收拾好,不在高处、危险的地方玩耍,不在河边、湖泊、动物身边玩耍。浴盆也可能溺水。小心小孩不了解火、刀、烟、灯等容易玩出事故。热水、热汤也要小心。容易烫着。被烫着要赶紧冲凉水。涂太医开的药膏。”咕咕鸟说:“禁止不好吧,还是让他自己认识。”
花舞说:“小孩一、两岁就可以学游泳了,不过小孩游泳到深水处还是危险。小孩尽量不要没有大人陪着却游泳。”觅姜说:“要是看到小孩掉进水里,应该大声叫人,找人帮忙,而不是自己跳下去救人。水井口、蓄水池,平时都是有盖的,有时取水,没有盖盖,小孩等懂得远离。小孩也要知道,如果发生火灾,下大雨在外面,地震了,该怎么办。”
花舞点头:“最好都摹拟、演练一遍。还有什么注意的平常多交流。”几个人说:“是。”文骊说:“我小时候玩兵器结果掉下来砍着自己脚,幸亏只是斜着弄破点皮。”
这个时候,狐少使在不远处弹奏了一曲《有狐》,花舞说:“太单调贫乏的音乐,唱的又好像垂死挣扎,把人肚子都弄破,让人变蠢。”文骊赶紧远远的叫了声:“小狐,别弹唱了。”花舞说:“她刚学琴,让她离我们远点弹奏吧。”文骊便走过去,跟狐少使,背对背坐在草地上说话,阳光照着她们。
魏芝说:“狐少使弹奏的挺有旋律感的。”花舞说:“让人捉住旋律的音乐是简单的音乐。她弹一下,停一下手,都是一个调调。”芳草说:“我听着有点泛黄的旧岁月感觉,有点忧愁,有些地方逆风飞扬,洒脱、积极、乐观。”小梅说:“我听着,有些地方有点疲惫但是也很自信,她的自我意识是很强,能跳出演唱来抓住人的注意。”花舞说:“缝衣裳,束腰带,离开她就似乎不会做了。”芈华说:“那是。”
文骊走了回来,狐少使去了更远处弹奏去了。文骊说:“男人爱女人的生殖能力,也是为了把女人的生殖力掠夺走。”花舞说:“变成乌黑的淤泥,男人在女人之上成长。不过,也没有人说,只有天仙才配去爱,魔鬼就不该爱。”
小梅说:“将闾的降临让我感受到其实我的生命才真正开始。我热爱花朵,所以就算是变成淤泥,让花朵在我之上生长,我也愿意。这不是卑微,是愿意孕育而生。生是女人的天性。只不过我不愿意爱魔鬼,如果谁爱我,就必须改邪归正。我爱了别人,也是为了大家都好,别人若是不爱我,我就损失了。如果连身边的人,也不爱我,我损失的更彻底。损失的我可能连淤泥也做不成,又怎么孕育。”
花舞说:“纤细的枝蔓,缤纷的花朵发出馥郁的香气,无限的欣赏和迷恋。因为爱花,也愿意花在自己之上繁荣。”文骊说:“即使有最后的宣判,也无可挽回毁灭的结局。不可原谅,给予的希望,一点一滴的沦丧。地灭天荒,又算什么。这也是爱‘生’的报复。”花舞说:“很难有全然的爱。接受死亡的结果而不去努力,也是一种放弃。”小梅说:“我克服不了破坏的力量。”花舞说:“破坏的力量就是跟生长的力量相反。你也可以再跟他们相反。”
文骊说:“谁都希望能长久的活着待在青春里,被爱滋养着。对于女人来说,坐到王后的位置,就是得到被爱最多吧?”魏芝说:“哪里有一步登天的。你看我们都是品级‘美人’,可是我们也是家里父辈努力了很多年,才有的我们今天。”
芈华说:“我们地位高了,也愿意提携地位低的,问题是,得对我们自己有好处。我们不能总是做好事,去提携对自己没好处的。”芳草说:“我做慈善家,我成了穷鬼,又给人要慈善,那多蠢。”芈华说:“狐少使真得宠了,不知道怎么整治我们呢。”芳草说:“看她那样子,嘴巴瘪着,闭的紧紧的,却有颗吃害别人心的霸道野心。心机深。”文骊说:“你们整天盯着她,把她当成敌人,可是现在她威胁不了你们。我听说小梅以前也是小宫女。”魏芝说:“是。在王上的眼里,我们不如小梅优秀。”
这个时候,魏芝赢了棋,非常高兴。芈华在旁边看着说:“魏芝,你总是把芳草引入你熟悉的战局。”芳草说:“这样有趣吗?”魏芝说:“那你老是输,觉得有趣吗?”芳草就有点身体里烦躁的样子,不自在,还有点郁闷。魏芝说:“赢也是因为下了苦力。”
文骊说:“狐少使可爱,她当了王上的妃嫔,就想要和王上相爱,这不是正常的吗?她表现的那么明显,你们心有欲望、野心却掩藏。”芈华说:“我不相信大家的眼睛都瞎了,她也根本不爱王上。”文骊说:“狐少使性子很硬。”芳草说:“你不滋养男人,滋养女人。”小梅说:“王上曾经说过,那些打着不利益的旗帜,拆别人台的,是欲盖弥彰,越描越黑。不在乎功利,不算爱。”
文骊说:“表达自己的人在这后宫不会吃亏。狐少使说话可能暴露了点。”魏芝说:“可是别人愿意听我的表达,我还不愿意表达呢,我不愿意自己的心被剥开。那些表达的人,表达的就是真实的吗?想要真实倒是真的。”小梅说:“真实需要证明,需要被尊重。”
这个时候,阴曼说:“为什么女人没有喉结?”文骊说:“男人有喉结,就是好像一个石头挡在路上,没法好好说话,变傻。”阴曼似懂非懂的看着她。魏芝说:“你万箭穿心,别人也许会同情,但永远不会清楚你伤口究竟溃烂到何种境地。”文骊说:“找医生一检查就知道了。”魏芝说:“医生也不是病人。”
花舞站起来,倚着栏杆,看着远处的湖泊,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来又说:“你们个个都青春美丽,青春真好。”她又看看远处奔跑的孩子说:“看到他们想到政政,转眼之间他长大了。”文骊说:“经常听长辈说‘转眼之间’。小孩继承了父母的遗志吗?也不一定。一个女人要过的开心,不需要男人。我看我报复男人的太少了,报复其实就已经算是爱他们了。”
文骊说:“全然的爱是不是能把所有伤害都化解,甚至起死回生?”魏芝说:“全然的爱一个人不行,多个人就爱多了。可能别人有些地方比我出色,但是也不能掩饰我的光辉,我是优秀的独特的,我配的上获得被爱。”觅姜突然说:“一般男人还是愿意负基本的责任的,不过也有些女人流浪在外,无家可归,成为□□、乞丐。”
这时候远处扶苏在爬树,别的小孩也跟着他爬,好像在比赛,还互相推对方。花舞见了,紧张的说:“让他们小心,别互相推。”女官便叫了起来,跑过去。花舞说:“爬树也可能抓的不牢,不知道掉下来的后果。要告诉他们。”大家说:“是。”
芳草说:“坐车的时候也是,有时车跑的快,扶苏还觉得坐快车很过瘾。我让他不要打扰车夫,他会跟我急。”花舞说:“在安全和快感之间,他选择快感,你告诉他这不聪明。上下车也应该注意,还要在路边人少车少的地方玩。走安全的地方,尤其拐弯的地方,看不到另一面的人和车,往往容易出事。天黑以后,在外面有灯也很危险。”芈华说:“我见过小孩,在车子行驶的时候去玩车轮,结果被车轮的辐条搅到手脚。”
文骊说:“不管男女之间是否有爱,就生小孩,就算好生活?”小梅说:“你也喜欢小孩吧?”文骊说:“我不想为了孩子活着。缺少男人的爱,没办法爱小孩。”小梅说:“小孩是我从小就做好准备要生的。生了一个孩子,给孩子什么是重要的,我能给的太少了。创造出了一个生命,孩子的生命就不属于自己,有存在感了。”
文骊说:“为了男女关系,女人究竟不自由了多少,为了孩子,女人又不自由了多少?其实可以不必烦恼,遇到喜欢的人在一起,能生孩子才尽量生孩子,没有说必须怎样的。”觅姜说:“我觉得女人不生孩子不叫女人,生活也不能太自私,男人条件差不多就不该拒绝。”芈华说:“文骊看到男人的不美好多,不愿意生,但是有些女人会看到男人的美好多,就愿意和男人生。”文骊说:“不生我也不会让人类就死绝了。”
小梅回到了葭露宫,看到小狮子爬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看着自己。她过去摸了摸它,小狮子高兴的跟她玩耍。仆人拿来食物,小梅喂给它食物,它吃东西时候,饮食的幸福,把人都遗忘了,小梅也被遗忘。人是被它蔑视的吗?不当回事?还不如草美丽?人真丑,是不是?可是它现在被不当回事的人给捕获了,还把它跟它的亲人分开了。
小梅回到了房间里,政政正在闲着看书。小梅说:“小狮子被喂养,会逐渐失去野性。现在露露不吃喂养的食物,就无法生存。它被强迫,愿意被囚禁,还要被强迫接纳人这异类,仰赖人和感恩,即使它其实感觉被人伤害,被过分索取。所以它才那样的眼神。它不快乐。它会被人驯服,成为人的附庸,它也会更加仇恨人。最好的办法是放它回野外。”政政说:“你想要放就放吧。”
小梅流下了眼泪,说:“露露很乖,我舍不得它,可是……人跟狮子,不一样在什么地方?露露很孤独,等待我去倾听它的心语,我真想跟它是朋友。”政政说:“那就再养一个月,再放它回野外。”小梅说:“我跟露露一般,有个野性的自我,甚至想流浪。”政政说:“流浪让你感觉更开阔?”小梅说:“有点。不过我会想女人往往无法流浪,是被固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