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说,否则他俩又得吵个没完。
谁知孙大圣看穿了她的心思,立时瞪起大眼高声嚷道:“难道老孙就是个无耻小贼,东方老头就是个正人君子?双成是瞧不起老孙吗?”
哎呀呀,她只好赶紧辩解:“大圣多心了,双成岂敢有轻慢之意,想当年闹天宫,大圣偷御酒、盗蟠桃、窃龙肝凤髓及老君之丹,那是何等手段,又哪里是什么小贼了?大圣只怕还是贼的老祖宗哩!”
这番话虽不伦不类,但连吹带捧,竟也把孙大圣哄得回嗔作喜。
“嗯,小丫头说话没分寸,不过眼光倒是有的。这等说来,失了蟠桃,你不去寻别人,第一个就来问老孙,倒是对我还算尊重咳,闲话莫说,横竖你如今也无处找起,照老孙看,不如就去问问东方老道说不定就是他老头子嘴馋,偷去了的!”
大圣这话简直是胡扯,但她仍决定去找东方道长探探消息。因为诚如大圣所言,她确实是无处找起,如今也只有姑且一试了。
正待起身,忽地忆起了什么,灵机一动,起了点儿坏心眼,决定小小“出卖”大圣一下。
“谢过天王,谢过大圣,双成这就走访东方道长一趟。”她笑盈盈地接着高喊:“天王,设计者我看见大抓了你几个瞌睡虫藏起来哪!就在他那虎皮裙里!”
说完驾云便走。
“虽然看不见接下来上演的这出好戏,但双成仍笑得弯腰。可以想见,天王此刻必定紧揪着孙大圣不放,她虽走得远了,还是可以听见大圣直着嗓子大叫:“双成小丫头好没良心!老孙这么帮你,你还揭发老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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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南天门,双成直奔海外东华帝君的住处去寻东方道长。
谁知到了东华帝君府,只见彩雾缭绕,香云飘邈,门户紧闭,四下无人。
她也只有在门外高喊:“王母座下侍女董双成求见帝君!“
喊了数声,也没个人来回应,看采只怕是东华帝君带着一府人云游采葯去了。
正感失望,却听见府中传来一个声音:“小道正烧丹炼葯,有失远迎。帝君日前率府人往篷莱仙岛去了,累董仙姑走一趟。娘娘有何旨意还请见告,小道自会转达帝君。”
门内随即走出一个人来。
一见到此人,她真是喜出望外,忙上前一把扯住:“道长留步,帝君不在也无妨,双成此次是专为访道长而来的。”
不错,此人正是东方道长。
听见这话,东方道长不免一脸疑惑。“怎么?娘娘有何旨意?”
“不是的,是双成有事想请道长相帮。”
道长哈哈一笑:“原来如此!我当你是奉娘娘之命来的呢。既是这样,小双成,我也无须客套了。进来进来!先喝杯茶,什么事情慢慢再说。”
进了东华帝君府,不待坐下,她就急急说出来意:“道长,这件事我说了,你可别恼,只因事态紧急,双成不得不来相问,还望道长恕罪。”
东方道长正斟着茶呢,见她十足惊弓小鸟的模样,便道:“小双成,忙什么,跳脚猴子似的,有什么事就痛痛快快说出来商量吧,我不怪就是了。”
说起跳脚猴子,她马上想到孙大圣,几乎要笑,但转念想到蟠桃,可又笑不出来了。“道长,是这样的,桃园失了一枚蟠桃
她话还没完,东方道长却宛受雷击,猛然站了起来,那神情看来竟比孙大圣还激动,简直可以把活人吓死。
双成只好哭丧着脸提醒他:“道长,你说了不怪罪我的
“不,不是的!”道长来回地搓手跺足。“怎么那么巧?怎会那么巧?”
呆子也该听得出这话中有玄机,双成不免心中一动:莫非东方道长真知晓蟠桃去向?
“双成,那桃几时丢的?”东方道长急问。
“是昨日吧。昨日清点时数目还对的,今日却短少了一枚。”
“先静心听我说,有件事发生得突然,依我看只怕和你那桃子失踪有点关系。”
一听这话,她紧张得声音都发颤了:“道长,这么说,你你是知道蟠桃去向喽?”
真是谢天谢地,这么快就找到了!
东方道长微皱着眉。“那也未必。只是这事儿古怪着呢,你先听我说个来龙去脉,或许有点帮助。”
“双成听着呢,道长快说!”
“是这样,昨日来了个年轻人,自称子虚,特来求见帝君。”
双成好生纳闷:“这可奇了,凡人怎得有仙缘来此?””我也诧异呢,此人凡胎肉骨,却偏又骨骼清奇,精光内蕴,隐然有仙家姿态。他谈吐不俗,深得我心,我便马上邀他人府一叙,两人相谈甚欢。据他自己说,他还会腾云之术哩,我可看不出他是什么来历。”
“如此说来,这个子虚也是腾云到此的啊!那就与仙人无异了。子虚?这名和姓都挺怪的,不是吗?东方道长?”
她这一发问,只引来了东方道长的白眼。
“才不呢。”他拈须摇头。“子是三代时候商朝的族姓,那古意盎然是不必说了;何况,他这‘子虚’二字颇合我道家意象,哪里怪啦?”
双成只好吐吐舌。“东方道长好学问,我也不和你多辩。只是,道长卖弄归卖弄,也别误了讲话究竟这子虚访帝君意欲为何呢?”
“他是想向帝君求一粒还魂续命丹。”
“帝君一定不给他吧?”
“帝君三日前就率众离府往蓬莱岛去啦!府中只剩我和三、五个小僮,我自然不能作主送他丹葯。他又说了,他的先父和帝君是旧交,望我通融。”
她又歪着头略想了一会。“嗯,道长是一定不会给他的,但这也太绝情。其实,就把你府中灵丹给他一丸两丸,只当是炼坏了的,又有什么关系?”
东方道长笑问:“依你这么说,就把你园中蟠桃送予这个凡人一枚两枚,你意下如何?”
“那可不成!”双成散归散,大事上毕竟不含糊。她正色道:“仙家妙物至为珍奇,怎可轻易予人?况且蟠桃有续命长生之效,凡人食之可长生不死,这岂不有违天地化育万物、生生不息的自然之法?”
“这就是了。我那还魂续命丹与你瑶池蟠桃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又怎么能轻易给他?”
“啊!你怎么跟他说?”
“你方才怎么说给我听,我昨日也就怎么说给他听。我还对他说,就算他的先父和帝君是旧识,帝君不在,我也不便给他丹葯,除非等七日之后帝君回府再作定夺。子虚听了之后沉默不语。唉,这年轻人和我还挺投缘的,但要求丹葯,我实在不能帮他什么。跟着,他便向我问了瑶池所在。”
“哎呀!”她猛一拍掌。“道长啊,他这是求不到你的丹葯,便来打蟠桃的主意了,真是!要求丹葯不上三十三逃诘率宫找太上老君,却来我们瑶池搅和什么!”
此刻她心里直把这子虚咒了个死。
“小双成,你也急得糊涂了。”东方道长叹气:“就算上兜率宫,李老君能给他葯吗?相较之下,偷蟠桃可比盗丹葯容易多了;你和你手下那些黄巾力士老爱跷班,不是我说啊,再这样下去,只怕哪天整个桃园给人搬空了,你还如在梦中呢。”
这番话一针见血,直把她给羞得脸红,却又不服气:“哼!我爱跷班他又怎知道啦?常言道:不告而取谓之偷,总之,他来盗蟠桃,就是他不对!等我找到了这个子虚,定要赏他几个耳括子,方称我心!”
“软,蟠桃也未必真在他那儿,只是他很有可能罢了,你就这么毛毛躁躁的?再说,你知道此人下落吗?”
“喔,本来是不知道的,不过现在大概知道了。”
见东方道长一副神秘兮兮、志得意满的神气样,她也故意装得胸有成竹。
道长眉毛一挑:“怎么说呢?”
“你既这么问我,再看你脸上神气,我猜呢,九成你是知道他去向的;你知道,不就等于我知道吗?双成现在可是求助无门,道长向来热心义,慈悲为怀,不至于见死不救吧?”她故作可怜无辜貌。
东方道长哈哈一笑!“好个小丫头!花言巧语,就会灌人迷汤,可也听得人舒服。告诉你吧,那子虚说,他就住在莫愁湖边的一株大楼树下,还要老道我得空就去他那儿作客呢!”
双成得知子虚下落,笑逐颜开:“谢谢道长!”
“且慢谢我,”道长一挥手,神情凝重了起来。“接下来才麻烦呢,我告诉你子虚下落也不算帮了什么忙。你想想,蟠桃是昨日丢的,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就算蟠桃真在子虚那儿,此刻只怕也已下肚,偷就是为了吃,难不成千方百计偷了来是为供在厅上好玩?要真给吃了,你怎么办?”
她禁不住苦笑。“这我早想过了。果真如此,那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到娘娘跟前领罪了。唉,方才在南天门见增长天王神色有异,依我看,他此刻只怕已经到娘娘那儿帮我求情了。”
“我要真没猜错,娘娘已然知道蟠桃失窃之事。我其实也用不着再去追回蟠桃,马上回瑶池请罪还合算些,省得多跑一趟莫愁湖。”
“双成唉!”东方道长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
“道长别为我太挂心烦恼,”她微微一笑,语气中有着不容动摇的坚决:“我早决定了,蟠桃既因我而失,若不能追出个水落石出,我绝不甘心!待我追回了蟠桃,娘娘要怎么责罚我,我也不会有怨。”
东方道长一沉吟:“此事不知娘娘会作何处置?对了,一千多年前我盗蟠桃,娘娘事后有没有罚你?”
“怎么会没有厂她叹了口气,苦笑道:“罚我到广寒宫扫了三个月的落花;之后孙大圣那次罚得轻些,派我去帮月老整理了一个月的泥人儿。”
那真是刻骨铭心的记忆啊!光想就让人手软,她发现自己连苦笑都挤不出来了。
东方道长见状,实在于心不忍:“不如我也去帮你向娘娘求个情”
“千万不要!道长。”双成连连摇头阻止。“增长天王若已赴瑶池,你再去为我求情,只怕娘娘要以为我有心逃避责任,还拉了你们俩去说情。当着你们面,娘娘自是不会说什么,只怕你们一走,娘娘更不会轻饶我了。”
东方道长一想也对。“要不是你提起,我几乎忘了还有这一层关系。既是如此。我还是不去瑶池为妙。唉,帮不了你忙,实在过意不去也罢,你去吧,我为你念几卷消灾解厄的经文便是。”
听见道长这么说,她心中倒也感动,红着眼勉强笑道:“蒙道长关心,双成感念不尽。若真能寻回蟠桃,免受娘娘责罚,就是道长这几卷经文之功了。”
东方道长也笑了。“倒把我说得不好意思了。我这经文,向来是骗饭吃的玩总儿,久未念它了,灵不灵也说不准,但盼真能解你之困。你也在此多时,自去吧,休要耽搁。”
“谢道长,双成这就去了。”
她深深一福,而后将身一纵,驾云往莫愁湖畔行去.步人滚滚尘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