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一别往日的倜傥,褪去蓝裳,换上了一身灰黑色的行装。乌云似已耐不住寂寞,硬是想以穹幕为舞台,甩袖曼舞。放眼望去,是一大片黑压压的色彩,怎么看怎么不畅快。
不过,这也丝毫不能影响豫王府里的喜气。
婚事虽然宣布的很仓促,但下人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大到布置王府、新房,小到挂红幔,张贴喜字,一样样都在紧凑的时间中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阿善坐在洛水居外的栈桥边,倔强的仰着头,直勾勾的盯着不刺眼的太阳。风窸窣而过,惹得日头也会偶尔因为害羞而躲进云层,即使这样也丝毫不能移开她的视线。整个上午,她都是这样的不错眼珠的看着它出现、消失。
很久以前,她都想以这样的近乎膜拜的姿态追寻着它的足迹,似乎企图想要它分一些光芒,来慰藉满是风雪的心。
风送来一条纤长的红纱,遮住了她娇媚灵秀的脸。隔着薄纱,一切似乎有些了暖意。手,缓缓抬起,把纱取下,惨然一笑。再过两日,就该是我出嫁的日子了,嫁了,我就这样嫁了,嫁了一个本该是姐夫的男人,而嫁给他的原因只是为了报仇,只为了最后一盏茶,葬送了一辈子的幸福。
“姑娘,奴婢该死。一时失手,叫红纱跑到您这里了。”一名小丫鬟唯唯诺诺的跑了过来,模样清秀,看起来不过才十三四岁。
阿善把红纱递给了她,不带笑意的脸上略显严肃。也许安静才是属于她的表情,只是她不知道摒弃了笑意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冷。
小丫鬟快速接过红纱,大气不敢多喘的跑远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连一个小丫头都要对我敬而远之……”轻语呢喃,喃出的是心底的悲凉。阿善继续仰着头,望着天,希冀着一场最为轰轰烈烈的大雨,浇息她不该再有的情和爱。
柳影如魅,在红绒的装点下喜气洋洋。迎合着风息,只轻轻一晃,便吸引了湖底鱼儿无数。
“阿善,你不快乐,对不对?”小喜远处走来,坐到了她的身旁。
阿善收回目光,“快乐?不快乐?能代表什么?”
“快乐代表你是幸福的,不快乐代表你难过。”小喜看得懂阿善的悲喜,心疼着她。
“哦。”简单的应了一下,便没有了下文。
“别从这里站着了,陪我走走吧。”说着,小喜站起身子,拉住阿善。
阿善应势而起,茫然的问:“去哪里?王府不过才这么大而已,都已经不知溜了多少遍了。”
“可是,现在的王府跟往日的不同了,到处都是红色,走走看看,心情就会好了。”小喜一派天真的说,一边说一边拉着阿善朝着心中认定的方向走。
阿善犹如浮萍般随波逐流,任由小喜拉着拽着朝前走着,被动的接受着眼前的景象。
果然,到处都是红色。在华丽妆容之下,素来庄严沉肃的王府也变了模样。
小喜拉着阿善跑出王府,跑到一处街巷,笑嘻嘻的停了下来,“好了,你往前看,看看心情会不会好一些呢?”
街巷深处,熟悉的身影现于眼前,眼睛不自觉的湿润起来,阿善看看小喜,“这……”
“幸福在自己手中,要把握。”小喜善意的告诫阿善,机灵的扯了个理由,又道,“王府里还有事情要做,我先回去喽。”说着,转身走掉,却在心里默默的说,阿善,王妃说过你的幸福在石然手中,这次,你要把握住。
深巷中,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相视望着,短短的距离却像是鸿沟不可逾越。
“你是洛雪的妹妹?是阿裳?不,应该是洛裳,对不对?”石然缓缓的像阿善靠近,一步被分成了三次才走完,生怕走的太快而叫阿善惶恐的跑掉。
“是,我就是。”强忍着泪水翻腾,阿善承认着。“阿然哥哥,这样的称呼好像已经八年都没有用过了。”
石然停住脚步,呆呆的望着阿善,“你,是不是早就认出了我?而我居然并不知道你是谁……”
“认出又如何?我们始终是过客,你说过我像风,一旦吹过就不会留下痕迹,所以,在分别之后,你就不曾记得我了。”风迷离的双眼,打碎了伪装的坚强,本该哭泣的她,却努力叫自己显得云淡风轻。
“但我说过,你是那种带着花香的风,吹过了就会留下不容忽略味道。”
“有区别吗?不还是一样,过去了,就不会有痕迹。”阿善勉强微笑,笑得美丽,“我要嫁人了,祝福我吧。”
祝福?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最大的讽刺,于此刻,他能祝福吗?石然咧开嘴,似在笑,“是,那是因为我不曾了解过你。你想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吗?你现在是幽毒谷中开满山茶花的树,落根于我心里,你要我祝福你,你说怎么可能呢?”
阿善别过头,不叫石然去看自己挂着泪的眼,“只要砍掉就可以了,或者是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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