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子,“如果你还是要选择逃避,那么你就继续疯下去,我就当你真的疯掉了。假如你愿意变成以前那个阿善,就走出这间房子,陪我去喝酒,酒醒之后,找回曾经的自己。”语罢,走了出去。
透过眼眸上附着的氤氲水汽,阿善看着洵阳离开了这间房子后,掩面而泣,却发觉自己已经哭倦了,哭不出泪的脸挂起了惹人怜爱的笑意。“看来是上苍都不愿意叫我在哭了,我还有什么理由躲藏在这里呢?”想通后,拍了拍哭得僵硬的脸颊,站起身子,向着外面走去。
晚风拂面而来,吹打在脸颊上,唤醒了隐藏着的疼痛,痛,不是很浓烈,只是被安宁的夜扩大了而已。
栈桥上,洵阳坐在石桌前,看着阿善走来,满意的一笑,“上回水来送过来的梅子酒还有五坛,不知我们两个人能不能把它们都喝了?”
哭过之后的阿善,疲惫且憔悴,她浅浅的一笑,苍白的唇弯成了一道好看的弧,“能不能喝掉,要看如何分配了。你是男人,三坛归你,其余的归我。”
洵阳挑起眉,看着阿善,责问道:“男人就该喝三坛?”
阿善坐了下来,“那就我喝三坛,其余的归你,别跟我争了。”说着,提起一坛酒,利落的打开坛口的封印,仰面灌了下去,酣畅的喝过之后,才说,“求求你,今夜要我痛快的醉一场吧。”
洵阳看着阿善,终于知道了自己着了阿善的道,却是欣然的笑了,点了点头,“今夜,你是有心买醉,我怎么可能不成全你呢?”
“谢谢你的成全,也谢谢你的美酒。”阿善又灌了一口,“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去给姐姐送葬吗?”
银色的月光自夜空静静洒下,归宁的气息久久不散。
洛水居前的那片湖,在沉沉的薄霭中碧波泠泠,悄然无息地散发着幽幽的银光。
“其实,我真的很想送葬,因为那是我姐姐。在八年以前,不落族被大火吞噬之后,我们姐妹俩就相依为命了,正值战乱,对于两个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要活下去太难了,我们以为相互扶持着就可以挺过去,可是兵荒马乱中,我们就这样走散了。分别的岁月里,我无时不刻不在想她。”阿善站起身子,走到湖边,“当你问我要不要送殡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去,可是,我又不敢轻易从梦境中醒来,我怕面对那份死别的残酷,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哭个不停。你知道吗,在我姐姐的心目中,她的妹妹应该是快乐的,那种成天无忧无虑的快乐着的。但是,这对于我来说太难了,我能做到的就是麻痹自己,然后像疯子一般没心没肺的笑,至少这样,我姐姐看到的永远都是我在笑,而非哭泣。”
“可是这样,洛雪会更难过,就算你做不到无忧无虑,至少要好好的活下去,活出个样子给她看,她才不会担心你。”
“是啊,所以,我想醒了。醒来了就该面对很多残忍的事情了,接受命运的安排,要自己学会在痛苦中依然笑的开心。”阿善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腿,在微弱的风中,以一种柔弱的姿态存在。“说实话,我真恨你,恨你的残忍,我以为我做得天衣无缝,可以骗过所有人,可是不想却被你轻易的拆穿了。我几乎以为我自己就是一个疯子了,而你却跑过来告诉我,我没有疯。”
“你本来就没有疯,为何还要伪装呢?”洵阳灌了一口酒,“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一个谜,所以喜欢注意你的一举一动,许是这个原因吧,所以,能拆穿你的伪装。或者说,是你的动作出卖了你。”
“谜?现在,我在你眼中还是谜吗?恐怕跟透明的空气差不多了吧?”阿善缓缓站起身子,走回石桌前,端起酒坛,“动作?我知道了,是我的神智醉了,而身体没有醉,好,我要它们醉个痛快。”笑笑然的把整坛酒举到头顶倒了下来。
看着湿漉漉的阿善,洵阳实在想不出她为何这样做,“你这样会着凉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既然要醉,就要醉得淋漓尽致!”阿善用力的把酒坛扔向平静的湖面,“噗通”一声,激起了好大一片水花,“这才叫畅快。”
洵阳冷冷的笑了笑,不予评价。
“明天,我想去看看我姐姐,你把侍卫支走,我想在坟冢前多陪陪她,说说话。”阿善略带请求的说。“我知道你能做到,求你把所有的侍卫都支走。”
“支走?几天?”
“三天,谁都不要打扰,我就要三天而已。”
“好。”洵阳爽快答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