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越发寒冷,冷到很难令阿善适应。每日,她都会叫蒟蒻在房间里加很多炭火。她知道自己天生畏寒,可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何是这般夸张。
许是因为被卜天下毒的原因吧,近日来总是不断的咳嗽,偶尔还能咳出带着黑色的血来。不知是不是那不知名的毒药与迷蝶香相辅相成的缘故,只觉得那些毒素一旦进入体内就很难被排出去了。
阿善多次尝试以银针为自己打通血脉,可毒素始终流不出去。她一边咳,一边走到窗前,又是一场大雪纷飞。听蒟蒻说,今年的冬好像特别爱下雪,才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下了四场大雪了,且每下完一场天气就会冷一些。
很多时候,阿善情愿自己如乌龟一般蜷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不理外界的种种是非。不知是不是受了天气的影响,她心如死一般的消沉着,总觉得自己到哪里都是祸患的根源。可每日还是不可避免的要出去,去洛水居为洛雪治病。
王妃的病倒似有了好转,已经很久没有传出她发病的消息了。洵阳会每天都去看她,虽是经常被洛雪拒之于门外,但偶尔还是能传出他们一起聊天的消息。这一点令阿善觉得很是欣慰,至少自己亲自尝毒的抉择是正确的。
“姑娘,万公公来了。”蒟蒻叩了叩房门,走了进来。
阿善从雪景中收回目光,“万公公?”
“阿善姑娘,皇上诏您进宫。”
……
又是这条冗长的深巷,因为大雪的缘故而披上了白色的衣裳。红色的琉璃墙上堆积了厚实的一层雪,红白相间,看起来倒有几分亲切。
随着冬的深入,皇帝的身子每况愈下,终日与床为伴。私下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谣言,说是投出的金简勾出了那些惨死的亡魂,它们是来要皇上偿命的。
谣言毕竟只是谣言,阿善不敢苟同,虽然皇上不止一次的说梦见了很多死去的人。她揣测那些梦境里只是一个垂暮老者对过去的青春的怀念,试问谁可以真正的做到不带一丝遗憾的离开人世呢?
“阿善姑娘,进去吧。”站在雍德殿的大门外,万公公稍稍停下了脚步,说罢,带领阿善走了进去。
宽敞的宫殿中,已没有了把守的太监。阿善隐隐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但究竟是怎么样的不对劲,她说不出,默默的跟随着万公公来到了龙榻前。
皇帝的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但目光炯炯有神,他见阿善来了,赶忙扯起了笑意。“阿善,你来了。快坐下。”
“回皇上,阿善来了。”说着,阿善坐了下来。
万公公退到一旁静静候着。
“朕昨夜又梦见很多人了,他们指责朕不该杀了他们。”很久以前,皇上就已把阿善当做了倾吐苦水的对象了,这次,诏阿善来便是想找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皇上,您是多虑了,很多时候,生死由天定。阿善听说,人死后都会喝下一碗孟婆汤,忘却前尘之事,不带眷恋的重新经历轮回。”阿善顿了顿,“试问,他们都经历轮回去了,怎么可能再来指责您呢?”
“朕在梦中梦见了两个小孩子,是两个男孩,大概只有一两岁的样子,却可以和朕说话。”皇上的眼神中有所希冀,烁烁的目光中似乎带着后悔的味道,“他们用稚嫩的声音叫朕皇爷爷,皇爷爷。”
“皇上是在想皇长孙殿下了吧?”看着皇上忧郁的神情,阿善的心中也不由得浮起一片阴霾。
“他们在对朕说,皇爷爷,我们不可爱吗?为什么要狠心叫我们胎死腹中?”说时,泪水从他眼角流出,是悔过的泪水,“朕不想啊,可当时朕一度认为洛雪是瑜妃的转世,她的出现是来向朕要补偿的。现在想来,是朕不该听信小人谗言误会洛雪是红颜祸水,害了她,害了阳儿,害了他们的孩子。”
小人谗言?阿善困惑,但没有问什么,只是认真听着。
“阳儿怪朕也是理所当然。”
“皇上,其实豫王爷是在对她母妃之死耿耿于怀而已,阿善觉得您是爱瑜妃娘娘的,定然不会伤害她的。”
“清瑜?她是朕害死的。”皇上似乎陷入了回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在朕登基的第五年,遇到了一个可以令朕过目不忘的女子——清瑜。她很美,美得不似凡尘中的人,但她不爱笑,她的一颦一语间仿佛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感,每每看到她悲伤的神情,朕就想要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在她嫁给朕后的转年便生了阳儿,可那个时候起她的身子就差了。”
屋子里满是回忆的气息,阿善隐约记得清瑜这个名字,但到底是谁,在哪里被谁提及就不甚清楚了。
“她身子骨弱,朕就守在她身边,朕自问掏心掏肺的对她,可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在睡梦里呼喊其他男人的名字,既然她心中有了别人,为何还要嫁给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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