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这般看好的是蒋才人,不然一个普通才人,如何能得了殿前献舞的机会?而也就是那次机会,让蒋才人有了机会一飞冲天,几乎是椒房独宠。只是岁余虽然捧了她,怎奈这蒋才人护不住自己个儿,生生的就让人害了去。
岁余将绳子系好,而后将卷轴撂到了一旁,甩了下浮尘,抬眼瞧了瞧这诺大的大殿。庄吗名划。
如今隆鼎帝春秋鼎盛,他自然是衣食无忧,若是日后隆鼎帝大行殡天,岁余的命只怕也就卡在那个时候了。总归是要找个依仗的,就是不知道木才人和蒋才人比起来,是否能有更加深厚的福缘。
岁余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的远了,略咳了咳,而后一甩拂尘道:”小令子,你去给陛下守夜,剩下的跟咱家出来,莫要扰了陛下休息。”
小令子应了一声,快步跑进了后院,隆鼎帝休息是在后面厢房中的。而宫人们各自熄去了蜡烛上面的烛火,便跟着岁余离开了宫殿。
这时候,梆子响了两声,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飘然飞到了紫宸殿的屋顶,而后黑烟缭绕,化成了个人形,只不过黑无阻挡着瞧不出模样。
雪盏微微动了动身子从穆鸢怀中跳下,带着肉垫的爪子轻巧的落在了屋顶,一条蓬松的大尾巴轻轻地摇了摇,那双狭长妩媚的眼睛四下瞧了瞧,而后抬了头对穆鸢道:”这宫里面妖精倒是少。”
穆鸢却是扯扯嘴角,后来想到雪盏是瞧不见她的脸的,便开了口,声音淡淡:”这四方的地方或许妖精进不来,但是鬼却是极多的。”
雪盏不解的歪歪头,她毕竟是生灵,修为又不是十分高深,想要窥探死物还是不能行的,但是穆鸢的一双眼睛却是可以清楚明白看到面前有不少鬼怪呈现半透明的模样,飘忽不定的,似乎飘散着,在夜空中只留下了一道道虚影。
只是那些鬼魂似乎都忌惮着紫宸殿,均是绕着走开的,穆鸢猜想玄逸口中所说的龙气只怕是真的存在。
穆鸢平静的看着,只是心里却有些意动了,若是将这些魂魄收集起来,只怕是个极大的助力的,手指摸了摸怀中的莲花盏,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放了手,没有把莲花盏放出来。
真的放出来,这动静只怕就大了,万一招了忌讳倒是不好收拾。
雪盏看不到鬼怪,心里也就不害怕,曲了后腿坐在了屋顶的一片琉璃瓦上,两个毛茸茸的前腿撑在身前,尾巴摇来摇去的,雪盏专心的抬起头看着天空。
穆鸢也跟着抬头去看,就看到皓月初升,月亮滚圆,明亮非常,满天的星斗在此刻也是黯然失色,尽然只能看到皓月当空。虽然想过这般情景,但如今看来着实是颇为震撼的。
”我曾有个祖奶奶,”雪盏的声音响起来,穆鸢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她,就看到小狐狸踞坐在那里,尖尖的嘴巴一开一合,”她是九尾狐,本该是个修道的好材料的,只是偏偏喜欢了人世间的男人,然后舍掉了一条尾巴救了那个男人一命,可那人最后却负了她的。”
穆鸢闻言,只觉得是个负心人的故事,不由得叹息道:”世间情爱本就是如此,那是把刀,就看着刀尖儿是对着自己还是对着别人。”
雪盏眨眨眼睛,她并不明白什么叫情爱,只是专注的说完这个故事:”祖奶奶生了气,就杀了那个男人剖了心来吃,而后第二天就渡劫飞升,如今已经是位列仙班了。”
穆鸢一时间有些语塞,着实是这个故事峰回路转的太快,着实是让穆鸢有些无法接话。
雪盏又摇了摇尾巴,站了起来,颇有些志气的道:”我以前便是吸收日月精华,与祖奶奶一样的,等以后我也能吃了坏人的心,那我也可以飞升。到时候,就是神仙了,最自在逍遥不过。”
穆鸢这才知道为何雪盏要吃人心,只怕就是被这位霸气的狐仙祖奶奶的事迹教育了。
不过穆鸢可不觉得雪盏吃了就能飞升,那九尾狐只怕是心伤后破了魔障心结,这才得以浴火重生,可雪盏这么个傻丫头,恐怕最大的心结就是昨儿个晚上没吃点心嘴巴馋,哪里能说得上渡劫呢。
穆鸢心里虽然摇头,却也没有打击雪盏的积极性,只管笑笑,没有说话。
这时候,月亮已经缓缓升上来。
圆月高悬,如同泼洒下来了银色的娟纱一般遮挡住了大地,柔和的披散在每个角落,也就轻轻的笼罩住了那些深夜飘荡的妖精鬼怪身上。
这不是雪盏第一次经历,故而她早就有了准备。直接盘坐在房顶上,闭上了眼睛,双手放在膝上,一条尾巴轻柔的来回摇动,他用尽心思去感受月光中的精气,汲取起来补足自身。
可是这一次雪盏却没有预想中的顺利,那月光的气息好像是很难获得一般,哪怕雪盏用了力气却也只能寻得少少的一点。而这么一点全然与平时不同,甚至不能支撑雪盏化成人形。
她有些困惑的睁开了眼睛,而后,就愕然的张大了嘴吧,露出了两个尖尖的牙齿。
一团黑气中的穆鸢立在那里,抬着头望着月色,而本来只是轻轻流泻而下的月光却隐约的聚合到了穆鸢身上,一层层,一片片,最终,居然是遮盖住了那层层雾气,缓慢的渗透进去,就这样,穆鸢的周身越发明亮。
雪盏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就看到聚合了光亮的穆鸢似乎迷茫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而后,黑屋尽散,却是露出了里面被穆鸢层层遮挡住的躯体。
而在雪盏眼中,那身子却是似乎被离开的黑雾带去了不少焦黑的皮肉,但穆鸢却并没有变得支离破碎,她的身上被月光笼住,犹如一层纱缎,而后月光散去时,那副身子就这么显露在了雪盏面前。
不着寸缕,莹白如玉,雪盏能清楚地看到女人光裸赛雪般白的背脊,和一双笔直纤细的双腿。
莲花盏微微飘起,绕着穆鸢转了个圈,而后缓缓的落在了她的掌心。
穆鸢托着莲花盏,略略的抬了头,眼睛微闭一言不发。而后,突然,她却是微微偏了头来看着雪盏,一双眼睛竟然是血红一片,犹如红宝石般璀璨。
而那表情是雪盏从未见过的,骄傲,冷硬,犹如从地狱走出来的罗刹一般冷漠。
精致的眉眼微微上挑,女人瞧着雪盏,开了口,却全然是陌生的味道:”朕为何在此处?”
这个自称着实是让雪盏愣了一下,身子微微往后仰去,竟是就这么身子不稳后滚落下了琉璃瓦,雪盏惊慌的挥舞着小爪子,但显然无济于事,光滑的琉璃瓦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固定住身子。
但最终,雪盏没有掉下去,而是被踩住了尾巴。
雪盏惊慌莫名的抬了头,就看到女人用脚牢牢踩住了小狐狸的尾巴,低着头,桃花般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低沉中透着威仪:”朕瞧得出,你是妖,自然能听懂朕的话的。回答朕的问题,不然,朕必要你形神俱灭。”
”公主,是你带我来的啊!”雪盏半边身子还悬在屋顶外面,着实是晃了。她现在用不了法术,就这么掉下去必然是会摔坏了的。
女人对这个称呼似乎颇为陌生,皱起眉头,正准备再问什么的时候,突然耳朵微动,看也不看就将手比成手刀往后劈去。
只不过她并没劈到人,反而是先被人砍到了脖颈上。
女人眼睛一闭便晕了过去,而那本来隐于暗处的人往前走了两步,素白锦袍,黑发垂散,来人便是玄逸。
他那一双狭长眉眼盯着女人的脸面,久久没有说话。
将昏过去的穆鸢拢在怀里,用广袖遮挡住了女人的身子,玄逸偏了下头。
雪盏因着尾巴被松开,这身子又往下掉去。她尖叫着,只觉得身上一疼,却不是摔得疼,而是被人抓住了尾巴倒着提起来。
小狐狸是颇有些郁闷的,这一个两个的为何都盯上了自己的尾巴呢?
狐狸眼盯着男人的脸面,此刻玄逸的脸在雪盏的眼中是倒着的,而玄逸也没有放了她的心思。
”刚刚,她说了什么?”玄逸低声问着雪盏,抱着穆鸢的手依然很紧。
雪盏并未见过玄逸,可是玄逸的行为做派都不是好招惹的模样,她如今又是个没了法力的,小狐狸就很怂的直接屈服,老老实实道:”公主问我她为何在这里。”
”我要听原话。”玄逸晃了晃手,让雪盏再次挥舞起小爪子。
雪盏也不多说了,直接嚎了声:”她问我'朕为何在这里'!”
一句话,让玄逸停了动作,也让小狐狸得了片刻喘息。有了松快的时间,小狐狸也就有空去看看玄逸了,可刚一抬头就看到了玄逸冷硬的脸面。
他把小狐狸提着举到面前,松了手,雪盏却是没有掉下去,而是像是被什么托在了半空中一般。小狐狸歪歪扭扭的呆着,颇为不适应,便听玄逸道:”我乃万鬼之王,与妖精族类本无瓜葛,一切不得以而为之,还请上仙见谅。”
雪盏一愣,并不懂得玄逸说什么,而下一刻,玄逸伸出了食指,微微曲起,在雪盏还没反应过来时,那手指已经敲在了她的脑袋上。
到底谁教给他们,见到狐狸就敲脑袋的?
雪盏带着这个疑问,闭上眼睛,沉入黑暗。
而玄逸则是将雪狐放到了穆鸢怀里,他自己抱住了穆鸢,用广袖包裹住了这句光裸身子。男人的一双眼睛看着黑暗处,那里,一道光影闪过,似乎是个女人的倩影,只是那身后有着的却是狐狸尾巴。
八根狐尾,微微晃动着。
”本座的子孙,还望鬼王多加照拂。”那八尾狐仙开了口,声音妖媚,婉转的让人背脊发酥。
玄逸却是一脸平淡,道:”上仙客气。”
狐仙笑了笑,声音轻灵,她的身子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眼睛在那已经蜷成一团安然睡去的雪盏身上打了个转,而后,她又颇有些意味深长的道:”本座这后辈是个调皮的,只怕还是要你多费心,不过本座还想还提醒鬼王一句,人死如灯灭,还请莫要执着。”
玄逸没有回答,只是抱着穆鸢的手又紧了紧,许久才道:”我何尝不是死了的,只是许多事情斩不断罢了。”
狐仙只管笑着,道:”本座言尽于此,以后还请鬼王自己珍重。”
玄逸抬眼去瞧,却是看到那狐仙微微晃了晃尾巴,一瞬就没了踪迹。
只留下夜色迷蒙,百鬼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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