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纪灏知道秋瑶那时的着急,她入宫之后就一直很顾忌身份,若非门口那些人拦着,她不会做出这些过激的事。
“好,好,好。”太后怒极反笑,“女人生子犹过鬼门关,你纵使是个男子,这些事也该知晓,你让这么多人守在永和宫外,是人进出都要盘问跟踪,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会影响嫣儿生孩子,是你授意她留在永和宫没错,难道也是你授意她任意闯进去的!”
啪一下,太后手里的拐杖砸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凳子翻到在地,母子俩对视着,太后眼中的怒意是越来越盛:“今天哀家才打了她三十个板子皇上就急匆匆要将人带回去,明日她就敢在踢延寿宫的门!”
纪灏明白,母后这是要捏着这件事来敲打秋瑶,受宠也好骄纵也罢,触犯了规矩冒犯了太后和皇后就是不能饶。
眼看着早朝将至,连夜入宫的卫老国公他们还在等着,后头的事还有许多,纪灏不能在这儿继续和太后僵持,但想把人带走也不可能,太后是铁了心要处置。
秋瑶抓着纪灏的手一紧,垂眸咬着牙:“妾身犯了错,理当受罚。”
太后冷冷看着她,并不吃这一套:“罚已经罚了,要不要降这份位那都是皇上决定的,哀家不会替你们做这主,皇后刚诞下皇嗣还在月子里,哀家就替她掌了这六宫事务,你在此思过半月,半个月后每日到延寿宫里来学规矩,什么时候把这宫里的规矩学齐了,什么时候这事算过去。”
不等他们说什么,太后又道:“哀家也不会委屈了你,既然你受了伤,就住去私刑所后面的院子里去,哀家会派人去照顾你,你就在那儿好好闭门思过。”
秋瑶低眉顺眼:“妾身领命。”
太后冷哼:“来人,把淑妃带下去。”
外头候着的两个宫婆上来将人带下去了,太后跟着朝外面走去,走到私刑所大门口时,太后转身看皇上,语气已经平和下来:“皇上莫要怪哀家这么做,纵使她对皇上有救命之恩,许多事也不能越过了皇家,在她之上还有郑贵妃,郑贵妃上头还有皇后,昨夜她连哀家的话都敢不从,往后在这宫里,她还有什么怕的,这点惩戒,就当是给皇上一个教训,不要太过于放纵了她。”
纪灏语气微淡:“母后的苦心儿臣懂。”
太后看向他,眼神闪烁,终究是没能说出口,他要是真的懂她的苦心就好了,可他现在还能听进去什么。
“时候不早,不能让大臣们久等,儿臣先去朝堂了。”纪灏迈下台阶,朝着玉明殿方向走去。
母子之心渐行渐远,太后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声,对一旁的林嬷嬷道:“看来哀家还不能倒下。”即便是劝不住他,有些事,她还能拦上一拦。
…………
纪凛离开后,沈嫣那一觉睡到了巳时才醒来,木槿守在床边,直到她睁开眼才叫红莺去端水过来。
二更天时,皇上出现在屋里时木槿吓了一跳,后来她去了屋外守着,也不知道皇上是何时离开的,娘娘倒是睡的安稳了不少。
木槿也高兴,皇上能入宫看娘娘,说不定很快就能带娘娘离开。
红莺端来了温水,与木槿一起侍奉沈嫣洗漱后,换过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替她裹好腹,扶了躺下:“奴婢让苏嬷嬷将小公主抱过来。”
红莺才走到门口,脸上的笑意微滞了下,德字没出口,迅速了改了:“皇…皇上。”
说罢即刻退到一旁,下跪行礼。
在内屋替沈嫣收拾衣物的木槿跟着也跪了下来,纪灏走进来,身后的奶娘手里抱着小公主。
沈嫣扶了下身子靠在床侧,没看纪灏,而是看向奶娘:“把孩子给本宫。”
奶娘犹豫了下,看了眼皇上,纪灏从她手里接过了孩子,在沈嫣的视线中走到了床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掖了下盖着的小被子,看着沈嫣,神情温和:“这孩子生的像你。”
说话间他欺了下身想让沈嫣看看,沈嫣直接从他手里将孩子抱了过来,速度很快,却透着小心,是一个母亲急切想要见到孩子该有的样子。
纪灏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放下空了的双手,在床边坐了下来。
沈嫣倚在床上,将孩子抱在怀里,轻掖着遮住了她耳朵的被子,露出了她憨睡的全脸,一头浓密的黑发,和颂姐儿出生时一样,眉眼间也和颂姐儿很相似,像大哥,也像她。
这是她的小侄女啊。
沈嫣对她的喜爱和疼惜都是发自内心的,无需酝酿也无需假装,到了纪灏的眼中自然是真实的。
“想好取什么名字了么。”
沈嫣笑意微顿,将孩子放到床内侧,没有要交给奶娘的意思:“我的孩子就不劳二哥费心了。”
“嫣儿是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了。”
沈嫣坦坦然看着他:“我没忘,我是修宁的妻子。”
进门开始都是好脾气着,在听到这句话后,纪灏的脸色黯了下来:“他不适合为帝。”
沈嫣轻轻摸着指间戴着的戒指:“他的确不适合当皇帝,因为他和你不一样。”
纪灏看着她,如果置换了场景和时间,她这眼眸中的清澈倒是没有变,坦然的看着他,没有躲避,纪灏笑了:“我和他哪里不一样。”
“他没有二哥你这么狠。”
修宁若是和他一样,那么在大婚当日他们就圆房了,没有意外,第一年沈嫣便能生下孩子,若第一个孩子不是皇子,现在的这个时候,沈嫣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宫中或许还有别的妃子怀有身孕,而在得知二哥还活着的消息后,他不会因为顾念情分留下他这么个隐患。
而像王国公那样上窜下跳的,修宁要是和他一样,王国公在他登基半年后就不会有活路,白侯爷和傅阁老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么,就不会有今日这样的事发生。
但那样的皇上,沈嫣不会爱上他。
她会恪守母亲的教导,宫中嬷嬷的教诲,做一个大方得体,不妒不恶的好皇后。
纪灏逐渐失了耐心,语气了冷了几分:“所以你还在等他回来。”
沈嫣特别的平静:“他值得我这么等。”
“好!”纪灏大笑,终于不在将那温和挂在脸上,抬着头露出的脖子那儿疤痕特别的显眼,在他脸上添出了一抹狠劲,“那朕就在宫里等着他。”
沈嫣看着他,怔了许久:“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那么多年的认识总不至于都是装的,他对太后的孝顺,对兄弟的照顾,人前人后没人说他不好,很早接触政事的他为百姓也做了不少事,深得百姓爱戴,二十年的太子身份在百姓心中是很深刻的,若非那时掉崖,谁也不能超过他。
可现在呢,他是用这么不光彩的方式夺取了皇位,用她来威胁皇上和沈家,朝中的一些大臣,肯定还有受他威胁的。
但是这样的方式并不能持续很久,现在看着朝堂是挺太平的,各家都安安分分,一旦有人往下扔了石头,激起的浪就能将他打翻,多少人不服他,如何坐得稳。
太后娘娘有多担心他走到底会万劫不复。
这样的道理她都明白,先帝教导出来的他怎么会不明白,先帝在位时,即便是耍过不少手段,对臣子是十分的重视,不然也不会有想要招降南平相国大人来大晋为官这样的念头,可他呢,白侯爷不服就杀白侯爷,致仕多年的傅阁老都不放过,这样的皇帝,谁敢去忠。
“朕像过去那样,六弟可会让位于朕。”
纪灏起身,看着沈嫣:“嫣儿,你都变了,朕怎么会没变。”
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沈嫣没再提这些,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是对的。
躺在那儿的孩子发出了嗯哼声,沈嫣轻拍了拍:“淑妃的事我可以不计价,不过从今往后,我不想在永和宫内看到她。”
“她被母后关了禁闭。”
沈嫣微怔,带去私刑所后,她那样的性子竟然肯被关,秋瑶对他真算是全心全意死都无所畏惧。
纪灏起身后朝外走去,脚步一顿,随口说了句:“近日阜阳城中流言四起,六弟应该回来了。”
“那他就该入宫看看我和孩子。”
沈嫣半开玩笑的说了句,纪灏转过身去,她正低头哄着襁褓中的女儿,脸上的笑意是他不曾看到过的。
她说的没错,六弟若是在阜阳城,嫣儿生下孩子,他一定会来看她们,瞒不过他。
等纪灏走出去后沈嫣才抬起头,她嘴里哼着小曲儿,哄着孩子,温情里添了些笑意,他那么自负一个人,不会想到自己放在永和宫外的看守有疏漏,也不会相信皇上入宫的事可以瞒的过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