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随着白玉向藏仙洞深处走去。
两天的血肉之躯,在这一刻,似乎在离她渐渐远去。
浑身的血液不再流动,背上的冷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白里透红的肌肤,被染料侵蚀一般,化为乌青色。
白玉,露出死相。
她那黑如曜石的双眼,无神的看向前方,嘴里缓缓吐出一口气。
阴气,白雾之状。
直直的冲向山洞最深处,吹散了“黑暗”,破开一条清晰的道路。
白玉站在原地,能一眼看到前方,一个小小石几上,放了一个贴满符纸的黑盒子。
小小的骨灰盒,承载了她那悲苦短命的一生。
白玉朝前走去。
每走一步,她身上的发饰,衣物,也再随之发生变化。
腰间的弯刀缓缓浮起,化为一根木簪,飞向白玉脑后,将长发挽起。
身上的花睡衣,变作了绣着彼岸花的阴司官服,脚底的拖鞋,化作一双黑色的细高跟。
踢踏踢踏——清脆的脚步声在洞中回响。
每一声,都如插在白玉的心上,痛彻五脏六腑。
坑坑洼洼的地面,被涂满了朱砂,入目的山壁上,满是惊悚的符纸咒文。
那一刻,白玉竟有些茫然。
满口大道仁义的术士,他们手下画出来的符咒,为何此时看来,如此惊心渗人?
从这洞中的符纸朱砂上看,白玉感受不到半点救世救人的道义。
反而处处透着恐惧,透着对金钱的倾慕。
除灵最好的办法,并非压制,而是净化。
就如她的净魂汤一样。
可这画符的术士,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花费大量精力想要压制她,却让这怨气越来越强。
真是可笑啊,她渡人渡魂,人人却惧她,害她。
白玉摇头失笑,缓缓上前,来至骨灰盒旁,伸出手去。
玉葱的指尖轻放于盒上。
刹那,洞内刮起狂风。
洞外天空骤变。殡仪馆,诡谲小镇,葬猫林的阴气,怨气,徐徐升空,汇成一朵遮天蔽日的黑云。
那临世的巨大“灾祸”,在一片黑幕的对比之下,散发出的光芒更加刺眼夺目。
就如被黑暗腐蚀的天神,虽浑身圣光,但发出的危险信号,比那恶魔还要强烈十倍,百倍。
白玉专注念咒,想要打破阵眼,解开阵法。
可她忽然发现,她越是急切,骨灰盒上的符纸,就越与她产生强烈的对抗。
她强,符纸就变得更强。
白玉忽然想起隧洞中,那术士说的话。
他说,要她放下一切怨恨,才能解开此局。
“放下怨恨,牺牲我一人?”
白玉低头看着骨灰盒,冷笑一声,“倒不如天地尽毁,给我陪葬!”
怨恨在心间炸开!
白玉身上的黑裙,从裙摆开始,往上渐变,由黑化金。
不过三秒之间,黑色的阴司官服,骤变为金光闪闪的长裙。
裙摆如食人花瓣,朝四面八方绽开,撩起,猛地朝着中间的白玉合拢。
噗呲一声,洞内金光大盛。
等那金光散去之后,洞中早已没有白玉的身影。
她出现在距离藏仙洞百米开外的空中,漂浮着。
如神一般,眼帘微垂,俯视着下方的小镇。
她和俞飞扬隔空相望,俞飞扬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在他眼里,本该是在空中巨大笑脸,突然变成了白玉。
白玉穿着一身散发着耀眼光芒的金色长裙,脸上带了一面金光灿灿的笑脸面具,正以陌生又无情的眼神,看着他。
不,她的眼里没有他,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世间万物,都入不了她的眼。
白玉的意识,被怨气吞噬了。
“这可难办了。”
不只是俞飞扬看出来了,就连远远观望的洪建国也看出来了。
他担忧道:“那丫头失了神智,如今要破此阵,就只有杀了她,也不知道师弟能不能下得去手啊。”
陈乐乐几人听后,全都面露忧色,如临大敌。
当她们心中的救世主,变成了与她们敌对的那方,还有谁会来救她们?
就当众人绝望之际,空中的白玉突然做出一个动作。
只见她,缓缓抬起双臂,手心向前摊开。
一个类似于“拥抱”的姿势。
白玉闭上双眼,下巴微颔,嘴唇缓缓念出咒语。
她那低沉又温柔的嗓音,被放大了无数倍,在整个天地间回荡,下方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听到,白玉口中念出的咒语是:“以吾之白骨,除八荒之凶灵,以吾之皮肉,祭世间之怨灵,以吾之碧血,净天地之恶灵……”
声声咒语,字字沉着,如庙宇钟响,令听者心定安神。
所有漂浮于空中黑气,黑雾,黑云,全都如饿虎扑食一般,朝着白玉的身上涌去。
陈乐乐担心问道:“她在干什么?”
洪建国叹息一声:“她啊,不愿意放下怨恨来解开阵眼,又想救我们,只有选择牺牲她自己,用她自己的身体吸收所有怨气。”
叶静涵担忧道:“那会怎么样,我们能不能从这出去?”
洪建国叹息一声:“这个咒语一旦开始,所有怨气都会进入她的体内,无论成功与否,我们都能出去,但对于她来说,可就不一定了,如果她能成功净化怨气,倒是一切无忧,可若不能净化,那么后果……无人可知,或许会爆体而亡,或许从今往后,日日遭受怨气折磨。”
说完,洪建国看了一眼俞飞扬的背影,又是一声叹息:“此时出手,反倒扰了她的思绪,静观其变吧。”
俞飞扬仰头望着天空,眼里满是心疼自责:“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