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已经磨了几天刀了,刀身每推动一下,就在石头上发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霍霍声。不在院中的,在院中的人越来越少,都已经一批批地赶往了陕地,林仲也要走了。那地界现在是一呼百应群情汹涌,要混进去容易,要安全出来难。
本来他磨刀,刘涛没说什么,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今日一看,他磨完刀还磨起了匕首,刘涛就有点坐不住了。他顶着大太阳走到林仲身旁来,低头看着他说:“你三思啊,这把匕首是给你保命的,不是给你胡乱杀人的!”
林仲没理他,还是磨刀。
刘涛又劝:“宁姑娘的事,我已经报上去了,鄢大人已!经!知道了,你得等命令下来,你不能擅作主张啊!我告诉你哦,咱们可不兴暗杀这一套。”刘涛弯腰去按林仲的手,还没碰到,林仲自己停住了,他抬眼跟刘涛说,“要等到什么时候?是不是等到我走了就不了了之了?”
刘涛一拍额头:“唉,你看你,还犟起来了。这样,我今天再去问问鄢大人,一定求个准话,这总行了吧?”
林仲把匕首尖顶在磨刀石上,大马金刀地转了个身,面对面跟刘涛说:“人家自己儿子把人糟蹋了,转头就诬赖到苦主头上,这是不是欺人太甚了?你不要觉得我只是心疼宁姑娘才这样,我们的人是分批过去的,后面去的那些哪个不知道宁姑娘的事怎么回事?宁姑娘她是登记在册的英烈遗孤,都能这么被欺负,只有我一个人有想法?别人不会有想法?”
刘涛听着,点点头,没说话。
林仲继续说:“她是我们系统里的遗孤,现在她这个样子,如果我们也不给她出头,你说大家寒不寒心?还肯不肯认真办事?宁姑娘的事要是得不到平反,我说句不好听的,悄悄反水到那个什么大王所部旗下的人指不定都得有几个。”
刘涛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宁姑娘她出了这事,难道只有你心疼吗?我跟你一起看着她长大的,我也心疼。可是越心疼,越知道这件事要快点解决掉,那就越不能冲动,你得等鄢大人查清了全盘是怎么回事,下了命令来,我们才能去做啊?你要是无纪律了,自己动手了,我们又要花多少年才能摘掉东厂和锦衣卫以前那个滥用私刑的帽子?你说是不是?”
林仲用清水冲了冲匕首,拿干帕子仔细擦净了,就把匕首插回刀鞘,起身出门。
刘涛紧赶慢赶两步一把拽住他胳膊:“好好跟你说话,你还不听了你?”
林仲瞥他一眼:“我去看看宁姑娘。”
“真的?不是去埋伏赵元彦?”
“真的。”
刘涛仔细看看他,这才放他离开了。林仲往下拉了拉斗笠,一瘸一拐上了门口停着的其貌不扬马车。
他到的时候,正好丁丝竹也在门前,她让自己身边跟着的衣铺伙计把一个扁木盒递给宁青穹那跑腿的林源,跟他说:“你把这几身衣裳送去给谷涵的娘亲,就说是姑娘让你送的应季新衣裳。”林源应了一声,接过这樟木扁衣箱便往外走,还跟林仲打了声招呼。
丁丝竹闻声转过头来,两步上来一边扶林仲下马车,一边问:“林叔,你来跟姑娘道别?”
林仲点点头,又摇摇头:“差不多。”他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她怎么样?”丁丝竹叹了口气,“她应该是要见您的,不过您要坐得离她远一点。”
林仲已经知道宁青穹这个情况了,连素日交好的梁晋朝和卢睿来看她都没见,只沉默着点了点头。
听说林仲是来辞行的,宁青穹果然还是要见他,她的脚没那么快好利索,还缠着绷带,让人扶着到前厅来的。林仲看她明显精气神都萎了一截,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平平地跟她说,“我们已经在查了,过阵子把证据给你送来,你要是想去报官讨个公道,也不用怕,证据确凿肯定能打赢。”
宁青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赵夫人倒打了一耙,至今还没人告诉她,都怕她想不开。她听了林仲所说的证据,对这些都有点兴趣缺缺的样子,“我知道了。”宁青穹不知道被糟蹋了有什么官司好打的,最好也就是赔点伤眼的银钱罢了,若是运气差,碰上个要卖赵大人面子的,说不定还要被判去给赵元彦做妾,这个官司她不敢打。
宁青穹心中想了想,强打起精神,示意拂雪四人把一个木箱子一起抬到林仲面前,这木箱子还带点土腥味,显然平时是埋在地下的。林仲半蹲下去打开一看,见上面几层码得整整齐齐是她得的抚恤金,底层叠的竟都是银票。他看了看宁青穹。
宁青穹就说:“林叔你要去陕地,我也没别的好送的,我知道方叔他们匆忙上路,准备肯定不周全,路过的沿线县令知府说不准要刁难他们,不给他们提供口粮的。朝中户部兵部和吏部又才刚扯完皮,军粮要送到还不知要多久。怎么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保家卫国呢?这些钱是我的闲钱,放了几年了一直没什么用处,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了。希望你和方叔都能安安全全、顺顺利利地凯旋归来。”
林仲抱着木箱子,想说什么,正这时,又有人来秉,说赵家来了一个管家,来送纳妾礼。宁青穹靠到了椅背上,对拂雪挥了挥手,“你去打发了。”
拂雪领命而去,林仲便合上木箱盖,起身跟去照壁后面旁听。宁青穹拿他没办法,心里也想知道赵夫人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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