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也不是蠢人,今日宁青穹能组织合全社之力把梁晋朝推到他想要的岗位上,明日他们中了举,考上会试,作为社中骨干元老之一,肯定也有这个待遇。所以大家都没有意见,这事就这么暂时定下了。梁晋朝又拿自己宣讲出来,念给大家听。
宁青穹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她喊了停。
“你把谷涵扯进来干什么?”
梁晋朝理所当然的:“他不是要和你定亲了吗?借来用用难道他还有意见?”
“这不是有没有意见的问题,”宁青穹看着他说,“这个社和谷涵一点关系没有,他这个状元也谈不上有我多少功劳,你把他拉进来吹,把别人骗进来别人找不到谷涵难道就好?”
宁青穹又站起来,环顾了一圈,说道:“各位,今日我就要和你们说清楚,谷涵是谷涵,我是我,我们的这个社是我们的,不是他的,往后我们做自己的事,一早就和他划清界限比较好,我们不去沾他的光,他也甭来沾我们的光。大家都记住了?”
梁晋朝当即表示回去就把谷涵的案例删掉,只拿自己当样板玩。宁青穹又拿出一沓资料:“我手里已经拿到了汤社的运作模式,我让人给每个人都抄了一份,你们都拿回去好好看看,参考一下,再写个规划我们社运作方向的计划书给我。半个月内给我交齐。”她让拂雪把资料发了下去,让每个人都写,是因为本社草创之初,宁青穹得从这些人里找到一个或者两三个最擅长规划的人。这种能耐光看策论是看不出的。
等他们每个人都拿到手,宁青穹又说起押题报酬的事:“瞿大叔很快就把账结过来了,我想先问问,你们是再在京中留一段时间,还是带着银两回家去?”
士子们当即毫不犹豫表示草创之初当然要留下来一起奋斗,杨夫人和岳夫人对看一眼,先后说决定回去了。
过了几日,宁青穹发下本次押题报酬,杨夫人岳夫人等并几个姑娘联袂而来,一面辞行,一面退社。她们只是押题养家,家中不是夫君要科考,就是父兄要科考,并不打算掺和朝廷事。宁青穹也觉得正常,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随便挽留了几句,便安排人送她们回家乡去。
如果可以,宁青穹偶尔会想,或许她也会跟谷涵服个软,就照他的意思,老实等着将来相夫教子,管管铺面上的数字,那大抵他就没有充足的借口放弃自己了。
但是宁青穹身后已经站了一圈人。谁都能服软,她不能了。她得让这个社真的化了蝶,不能让它真就变成了谷涵口里的飞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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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丝竹没想到自己只是和人在茶馆谈笔生意,居然就碰到了谷涵跟传言中的陈四姑娘一起喝茶?
丁丝竹有些不可置信地将他和陈元晨打量一番。谷涵也有点尴尬的样子,跟丁丝竹解释说:“只是路上碰到了,路上不靖平,送陈姑娘过来和她兄长会合。”
“那陈四姑娘的兄长呢?”丁丝竹转了转半个身子,看了看四周。
谷涵看起来更尴尬了,说:“她兄长提前离开了。”
陈元晨也适时地附和着解释:“是真的,我哥哥提前走了,这位姑娘你不要误会我们。”
丁丝竹听了,就继续用那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谷涵,她心里觉得这一定是借口了。想了想笑道:“那看来二位喝完茶谷状元还要送陈四姑娘回府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她微微福身,转身离开。
谷涵也没有再跟她解释什么,他甚至知道丁丝竹一定会去跟宁青穹通风报信,他还是站着没有动。
丁丝竹当然是真的杀去找宁青穹了。
她心里火急火燎的,到了宁青穹那儿,没来得及喝一口茶,就拉着宁青穹的手说:“姑娘你知道我在外面看到谁了吗?”
宁青穹便笑着打趣她:“哟,这叫法好久没听到了,你到底看到谁了?这么急?”
丁丝竹痛心疾首地跺脚:“你也太心宽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看到谷公子跟那个陈四姑娘一起在茶馆喝茶啊!”
宁青穹的笑容敛了,她端着手里的茶盏搁到膝上,问丁丝竹:“你看真切了吗?”
丁丝竹看她这平静样子,不禁是更加怒火中烧了:“我不但看到了,还说话了。姑娘你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人家抢走谷涵啊,你和他这么多年的情谊,你动一动,去战斗一下,把林叔他们都找来帮忙,难道还战不过一个深闺的姑娘吗?”
宁青穹低头看了看自己茶盏里漂浮着的那两朵贡菊,感觉视线也模糊了。她轻轻问丝竹:“可是我为什么要去战斗呢?”
丁丝竹愣了一愣。说:“你占理啊,你和谷涵这么多年……难道是白亏的时间吗?”
“我不战斗。”宁青穹摇摇头,“战来的夫君,还能做家人吗?我不要一个这样的夫君做我的家人。”说着话,她看到有模糊的水珠落到茶盏里,溅起了微烫的水花落到她虎口上。